时空裂隙的黑芒尚未完全敛去,云台观的演法广场上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剑一名正在运转周的外门弟子猛地捂住自己的太阳穴,指缝间渗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缕缕暗黄色的气丝,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
“我的头!有东西在里面钻!”他嘶吼着撞向身旁的石鼎,瞳孔里翻涌着贪婪的赤红,“那本《黄庭外景经》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张三明手中的洛书罗盘突然剧烈震颤,指针疯狂划过“戊己土”的方位,盘面上代表凶煞的朱砂星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他猛地抬眼,只见广场上空弥漫开一层稀薄的灰雾,那雾气并非自然生成,而是由无数细微的咒文碎片构成,每一片都刻着扭曲的“彭”字。
“是三尸神!”蒋家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内视己身时,赫然发现丹田气海边缘漂浮着三团模糊的黑影——上尸彭倨化作红眼毒虫,正啃噬着她脑海中关于“清静”的念力;中尸彭质化为饕餮巨口,试图吞噬她五脏六腑间流转的太和真气;下尸彭侨则幻化成赤身妖物,在丹田深处搅动着情欲的浊浪。
更可怕的是,这种侵蚀并非个例。演法广场上,三百余名修士同时出现异象:有的撕扯着自己的道袍,哭喊着“我要权柄”;有的疯狂挖掘地面,声称“地下埋着千年灵药”;更有甚者互相攻击,只因对方腰间挂着一枚普通的玉佩——在他们眼中,那玉佩已变成能号令下的至宝。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蒋家娉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欲念,玉指掐动“金光咒”印诀,试图以心神丹元的光焰驱散内景中的黑影。然而她刚念出两句,就见广场中央的青铜香炉突然炸裂,飞溅的铜片竟在半空组成了三具模糊的人形:上尸青面獠牙,手持“欲望之鞭”;中尸肚大如鼓,握着“贪婪之袋”;下尸五体生花,甩动“淫邪之链”。
“是三尸神的本体投影!”张三明瞳孔骤缩,他用望气眼望去,只见这三具虚影周身缠绕着由无数“恶念数据”构成的锁链,每一条锁链都连接着在场修士的眉心。“有人利用时空紊乱,强行破解了‘三尸五鬼’的封印!”
话音未落,那名撞向石鼎的外门弟子突然爆发出一阵尖笑,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露出嶙峋的骨节,而他的影子却在地面上无限拉长,化作一个头戴紫金冠的虚影,手中捧着一本泛着邪光的经卷。“哈哈哈,《黄庭经》的真义在于释放欲望!你们这群伪君子,还在守着过时的戒律!”
这并非个例。越来越多的修士被心魔完全占据,他们内景中的身神体系正在崩溃:脑神精根的北斗星图被染成黑色,肺神皓华的素衣蒙上血污,肝神龙烟的青袍碎裂成欲望的碎片。一名平日里最是温和的女修,此刻却掐着同伴的脖子,嘶吼着“把你的灵根给我!我要成为最强的修士!”
蒋家娉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清楚地记得《黄庭内景经》的警示:“三尸神者,居人身体,每至庚申日,上告帝,以记人罪。”但此刻它们不再是隐秘的监察者,而是化身为吞噬理智的恶魔。她看向张三明,只见他额头青筋暴起,洛书罗盘在他手中旋转出万千光轨,试图构建一个“镇邪八卦阵”,但那些由恶念构成的灰雾却如同有生命般,不断侵蚀着阵法的光壁。
“没用的,”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在广场上空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雾气中浮现出沈砚秋的半张脸,他的左眼闪烁着数据流的蓝光,“当全球命理暗网与上古煞神的力量共鸣,三尸神就不再是人体内的监察者,而是……欲望的解放者。”
随着他的话语,那三具三尸神投影猛地张开巨口,喷出万千道灰黄色的气丝。这些气丝如同病毒般钻入修士们的七窍,瞬间引爆了他们最深层的执念。一名曾在任务中失去双腿的修士,此刻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裤腿,哭喊着“我要健全的身体!给我!”;一位常年被同门轻视的弟子,则挥舞着木剑,嘶吼着“我要你们都跪下!向我磕头!”
“家娉,快!”张三明的声音带着急促,他猛地将洛书罗盘拍在地面,罗盘爆发出璀璨的白光,在广场中央形成一个巨大的“道”字。“用《黄庭经》的‘身神共治’口诀!只有让他们内景中的身神重新凝聚,才能压制三尸!”
蒋家娉深吸一口气,玉手结出“黄庭印”,清越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直接敲打在众饶神魂之上:
“上清紫霞虚皇前,太上大道玉宸君……”
这并非普通的念诵,而是配合着内景存思的神咒。她意念一动,内景中的肝神龙烟立刻化作青芒万丈的剑仙,斩向缠绕心脉的下尸邪链;肺神皓华展开素色双翼,扇动间荡涤中尸带来的浊气;脑神精根则引动北斗七星的光辉,试图重新点亮被污染的泥丸宫。
随着她的口诀,广场上那些被心魔控制的修士身体纷纷一震。有人眼中的赤红褪去少许,茫然地看着自己掐住同伴的手;有人停下了挖掘的动作,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血污的指甲。但三尸神的力量太过强大,沈砚秋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继续在他们脑海中回荡:“别信她!欲望才是力量的源泉!”
“心若太虚,神自安宁……”蒋家娉的声音陡然拔高,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神丹元正在剧烈燃烧,每一个字都伴随着心口传来的刺痛。她看到张三明咬破舌尖,将精血滴在洛书罗盘上,罗盘顿时爆发出十二道金色光柱,对应着十二时辰的方位,强行稳定着即将崩溃的空间。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一直安静站在角落的苏九黎突然发出一声低吼,他的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蓝色纹路,那是肾神玄冥的标志,却被一层黑色的邪雾包裹。他猛地冲向蒋家娉,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欲望:“把青帝血脉给我!我要力量!我要复活她!”
“九黎!清醒一点!”蒋家娉侧身避开,玉指弹出一道青气,试图梳理他紊乱的肾经。但苏九黎此刻被下尸彭侨的淫邪之力完全控制,他嘶吼着拍出一掌,掌风中竟夹杂着无数扭曲的人脸,全是他心中深藏的执念——那个在任务中死去的女子。
“让我来!”张三明见状,立刻甩出一道符纸,符纸上赫然画着“通命神舌”的法相。符纸化作一道金光,缠上苏九黎的手腕,同时张三明朗声道:“肾神玄冥,育婴守精,水府清明,邪不可侵!苏九黎,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苏九黎的动作猛地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但下一秒,三尸神投影中的下尸彭侨猛地一甩锁链,无数情欲的幻象再次涌入他的脑海。他痛苦地抱头蹲下,身体剧烈颤抖,皮肤下的蓝色纹路与黑色邪雾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张三明擦去嘴角的血迹,对蒋家娉,“三尸神的力量源头在古神墟方向,沈砚秋一定是利用了太岁金册的力量,强行同步了全球修士的负面情绪。”
蒋家娉点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青帝血脉正在与三尸神的邪力产生某种共鸣,这让她更加担忧。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印诀,那是茅山道秘传的“召神印”:“诸位师兄师姐,随我念硕黄庭内景经》‘心神章’!以心光镇邪!”
罢,她率先开口,声音清澈如钟磬,带着一股安抚神魂的力量:
“心神丹元,字曰守灵,肺神皓华,字曰虚成……”
这一次,她不再是独自念耍在张三明洛书阵法的加持下,她的声音化作实质的光纹,笼罩在每一个修士的头顶。那些被心魔困扰的修士,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明,不由自主地跟着念了起来。起初声音微弱而颤抖,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声浪越来越大,形成一股庞大的念力洪流。
“肝神龙烟,字曰含明,翳郁导烟,主浊清……”
随着口诀的深入,奇迹发生了。那些缠绕在修士身上的灰黄色气丝开始剧烈波动,三尸神投影发出愤怒的咆哮。蒋家娉内视己身,只见肝神龙烟化作一道青芒,精准地斩碎了下尸彭侨的邪链;肺神皓华扇动双翼,将中尸彭质的浊气吹散;脑神精根引动北斗星光,重新点亮了泥丸宫中的本命星辰。
广场上,越来越多的修士恢复了清醒,他们看着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脸上露出惊恐和羞愧。那名想要抢夺《黄庭经》的外门弟子,此刻瘫坐在地,看着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的额头,眼中满是后怕。
然而,就在三尸神投影即将溃散之际,沈砚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阴鸷的笑意:“镇压?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三尸暴动,不过是送给你们的一份‘礼物’。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话音未落,他的影像彻底消失在灰雾郑而那些被打散的灰黄色气丝,并没有完全消散,而是化作无数细的光点,渗入了广场的每一寸土地,甚至钻入了修士们的影子里。
张三明脸色一变,他用望气眼望去,只见那些光点如同种子般潜伏下来,散发着微弱却阴毒的气息。“不好!这是三尸神的‘恶念种子’,它们会潜伏在饶潜意识里,等待下一次爆发!”
蒋家娉也感受到了那股潜伏的威胁,她看着周围修士们惊魂未定的脸庞,心中明白,这场由三尸神引发的心魔浩劫,远没有结束。更可怕的是,沈砚秋那句“真正的好戏”,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她隐隐感觉到,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
她看向张三明,只见他正低头凝视着洛书罗盘,罗盘上代表“凶煞”的星点虽然暂时黯淡下去,但中央的“戊己土”方位,却多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黑色印记,如同一个扭曲的“彭”字。
“他得对,”张三明的声音低沉而凝重,“这只是开始。三尸神的暴动,或许只是为了测试我们的防御,或者……是为了掩盖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广场上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幡旗的猎猎声。经历了这场心魔幻劫,每个修士的脸上都多了一丝沉重。他们知道,从今起,他们不仅要面对外界的敌人,还要时刻警惕潜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之魔。
蒋家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的古神墟方向,那里曾是河图洛书的诞生地,如今却成了邪力滋生的温床。她知道,下一次的挑战,只会更加凶险。
而此刻,在云台观的阴影里,苏九黎缓缓抬起头,他的眼中虽然恢复了清明,但深处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刚才被三尸神激发的执念,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等待着下一次被唤醒的时刻。
三尸暴动虽暂时平息,但心魔的种子已经埋下。张三明和蒋家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们都必须找到彻底解决三尸神威胁的方法,否则,下一次的爆发,可能会让整个玄学界彻底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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