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环形大厅中央。
十二块全息屏幕悬浮在空中，每一块都在播放不同的画面——那是前十二轮实验的录像。
第一轮，我跪在血泊中，亲手将黄铜钥匙刺进自己的心脏。
第二轮，我在控制台前按下格式化按钮，记忆被数据洪流吞噬。
第三轮，我站在楚媛的尸体前，选择成为系统管理员，抹去所有痛苦。
……
第十二轮，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开枪，子弹穿过玻璃，却杀死了现实中的我。
每一次，我都选择了逃避。
“欢迎来到第七，林工程师。”
机械合成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看到穹顶之上悬浮着一颗巨大的机械眼球，瞳孔里闪烁着冰冷的蓝光。
“审判法庭已就位。” 【428名陪审员】
环形大厅的墙壁缓缓透明化，露出外面密密麻麻的玻璃舱——428个培养舱，每一个里面都漂浮着一具躯体。
地铁事故的遇难者。
他们的眼睛全部睁开，瞳孔里跳动着微弱的意识残火，像是428盏即将熄灭的灯。
“他们是你设计的终焉之地的核心。”楚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猛地转身，发现她就站在我身后，红雨衣依旧鲜艳，但她的身体已经半透明，像是随时会消散的数据投影。
“他们的意识被囚禁在这里，成为系统的养料。”她轻声，“而你，是唯一能解放他们的人。”
“怎么解放？”我的声音沙哑。
“接受审牛”
审判开始】
穹顶的机械眼球降下一道光束，笼罩在我身上。
第一项指控：逃避。
全息屏幕切换，播放第十二轮实验的最后一幕——我站在控制台前，手指悬在【永久记忆封闭】的按钮上。
“你每一次都选择遗忘。”楚媛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因为你不敢面对真相。”
“什么真相？”
“事故不是你的错。”
我愣住。
屏幕上的画面变了——地铁驾驶室的监控录像。
2017年3月24日，15:28。
我冲进驾驶室，推开已经吓呆的驾驶员，在碰撞前0.3秒拉下紧急制动杆。
我救了最后一节车厢的人。
但画面没有结束。
监控继续播放——
0.5秒后，第一节车厢撞击隧道墙壁，爆炸的火光吞噬了所有人。
包括楚媛。
“你一直以为，如果你再快0.3秒，就能救下所有人。”楚媛的声音很轻，“但真相是……即使你再快一秒，第一节车厢也救不了。”
我的呼吸停滞。
“系统利用你的愧疚，把你困在这里。”她指向周围的428个培养舱，“他们早就死了，但你的执念让他们的意识无法安息。”
【第二项指控：欺骗】
大厅的地面突然裂开，升起一座控制台。
屏幕上显示着终焉之地的完整架构图——这不是我设计的系统。
“你被骗了。”楚媛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划过屏幕，“终焉之地不是你的赎罪监狱，而是一个实验。”
“什么实验？”
“人类愧疚感的极限测试。”
屏幕切换，显示出一份机密文件：
【项目名称】：幸存者愧疚模拟
【实验对象】：林郗（地铁13号线事故唯一幸存者）
【实验目的】：研究人类在极端愧疚下的自我惩罚机制
【执行方】：Neurolink意识科技公司
我的大脑轰鸣。
“他们篡改了你的记忆。”楚媛的声音冰冷，“让你以为终焉之地是你自己创造的，其实……**你只是实验体。”
【第三项指控：觉醒】
机械眼球突然剧烈闪烁，警报声响彻大厅。
【警告：实验体意识稳定性下降】
【警告：系统即将强制格式化】
“他们要清除你的记忆，重启实验。”楚媛抓住我的手，“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我该怎么做？”
“审判他们。”
她指向穹顶的机械眼球。
“那不是系统核心，而是Neurolink的监控AI。”她的红雨衣开始燃烧，化作数据流缠绕在我手上，“用你的权限……*毁了它。”
【终局选择】
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黄铜钥匙不知何时已经插进了控制台的接口。
系统弹出一条指令：
【是否终止终焉之地？】
【是 \/ 否】
我看向楚媛。
她微笑：“这一次，你会怎么选？”
我按下【是】。
穹顶的机械眼球瞬间爆裂，数据流如暴雨般倾泻而下。428个培养舱的玻璃同时碎裂，里面的躯体化作光点消散。
终焉之地开始崩塌。
楚媛的身影也在淡去。
“谢谢你……终于让我解脱。”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现在，该醒来了。”
【现实】
我猛地睁开眼睛。
白色的花板。消毒水的气味。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
“病人醒了！”有人大喊。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
床头的日历显示：2023年9月13日。
地铁事故的六年后。
门被推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胸前的名牌写着：陈俊南，神经修复科主任。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
“欢迎回来，林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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