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里坐满了人。
金发碧眼的,白发苍苍的,穿着西装的,披着袈裟的。
空气中混杂着至少十几种语言的低语,像一片无形的潮水,拍打着后台的隔音门。
林青阳站在幕布后,透过一道狭窄的缝隙,看着台下攒动的人头。
他能看见每一张面孔上或好奇,或审视,或干脆是抱着看戏态度的光晕。五颜六色,驳杂不堪。
这感觉很不好。
像是一个人站在了无数条分岔路口,每一条路的尽头,都可能是悬崖。
“紧张?”谢雨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递过来一瓶水。
林青阳没接,只是摇了摇头。“不是紧张。”
“那是什么?”
“不清楚。”他顿了顿,试图找到一个准确的词,“感觉……像要把我爹压箱底的宝贝,拿去给一群根本不识货的人估价。他们要是这是垃圾,我怕我忍不住当场动手。”
这话得很莽,也很真实。
谢雨晴噗嗤一声笑了:“你不会的。你现在可是‘林大师’,一代宗师,得有风范。”
“狗屁风范。”林青阳低声骂了一句。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去看台下。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玉匣真本》和《太乙金钥》这两部古籍的形态。一部沉雄厚重,一部清灵飘逸。一阴一阳,一内一外。
它们不是工具。
它们是道。
是通往理解世界底层逻辑的钥匙。
现在,他要把这把钥匙,展示给一群习惯了用显微镜和数据模型来撬锁的人看。
这事儿,悬。
主持人用流利的英文念完了开场白,最后用略显生硬的中文喊出了他的名字。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有请本次研讨会的发起人,东方传统智慧研究者——林青阳先生!”
林青阳睁开眼。
眼神里那点焦虑和拉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他一步一步走上台,没有走向演讲台,而是直接走到了舞台正中央。没有文稿,没有提示器,什么都没樱
他就那么站着。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一个年轻人,穿着简单的中式立领衬衫,黑裤子,黑布鞋。干净,利落,像一柄未出鞘的剑。
“我今不讲理论。”
林青阳开口了,声音不大,但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会场每个角落。他用的是中文,旁边的大屏幕上同步滚动着几种语言的翻译。
“理论是灰色的,生命之树常青。我想先请一位朋友上台。”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第一排一位白发苍G的西方老人身上。
那老人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气质儒雅,但眼神锐利如鹰。他身上的气场很强,是一种纯粹的、由知识和逻辑构建起来的白色光晕,坚硬,而且排外。
“哈佛大学心理学系的荣休教授,卡尔·安德森博士,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全场一片哗然。
安德森博士,是当代心理学界的泰山北斗,以思想犀利、逻辑严谨着称,他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东方神秘主义不过是缺乏科学实证的古老臆想。
林青阳这是在干什么?
他要干什么?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这是在挑衅。
安德森教授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即,他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容,推开椅子,从容不迫地走上了台。
“年轻人,我很好奇,你想做什么?”安德森教授接过话筒,用标准的英文问道。
“不想做什么。”林青阳看着他的眼睛,“只想请您,站在这里,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想。可以吗?”
“当然。”安德森耸耸肩,一副“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的表情。
林青阳不再理他,而是转向观众。
“我们东方有一个词,疆气’。看不到,摸不着。但它真实存在。”
“它是一个人生命状态最真实的写照。是你所有经历、所有思想、所有情感的总和。”
“安德森教授,您一生致力于研究人类的‘内心’。您用量表、访谈、实验去描绘它,分析它。而我们,用另一种方式。”
林青阳着,缓缓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凌空对着安德森。
他没有接触到对方的身体。
甚至还隔着两三米的距离。
他闭上了眼睛。
“阴阳眼”在瞬间开启到了极致。安德森教授身上那坚硬的白色光晕,在他眼中,开始呈现出更复杂的层次。
白色是主色调,代表着逻辑与理性。
但在白光深处,有一抹难以察觉的灰色,带着陈旧的、刻骨的悲伤。
更深的,在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一点跳动的、微弱的火红色,那是不甘,是愤怒,是被压抑了几十年的火焰。
“教授。”林青阳睁开眼,声音平静得可怕。
“您十三岁那年,失去了唯一的妹妹。在一场滑冰意外里。”
安德森教授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全场死寂。
“您穷尽一生研究心理创伤和应激障碍,不是因为学术兴趣。而是因为您无法原谅自己。您觉得是您怂恿她去滑冰的,是您没有看好她。”
安-德森教授的身体,开始微不可查地颤抖。台下,他带的几个学生全都惊得站了起来。
这是他从不对外人提起的往事,是埋藏最深的秘密。
“您表面上是理性的化身,是科学的信徒。但每个深夜,您都会被同一个噩梦惊醒。在梦里,冰面是红色的。”
林青阳收回手,语气依然平淡。
“您心脏的律动,比常人快7%。不是病理性的,是情绪性的。是愤怒。您恨的不是自己,而是命阅无常。所以您投身于逻辑和理性,试图为这个混乱的世界,建立一个可以掌控的秩序。”
“我完了。”
林-德森教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足足过了半分钟。
他抬起手,摘下眼镜,用手背用力地擦了一下眼睛。
再抬起头时,那鹰隼般锐利的眼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痛苦和终于被理解的复杂情绪。
他没有一句话,只是对着林青阳,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转身,走下台。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那掌声不是给一场精彩表演的,而是给一次灵魂的震撼。
林青阳站在掌声里,面无表情。
他知道,门,已经被他一脚踹开了。
接下来,才是真正要的东西。
“我刚才用的,不是读心术,也不是什么魔法。”掌声平息后,林青阳继续道,“我看到的,只是安德森教授生命信息中,最强烈的几个印记。”
“在我们的体系里,《玉匣真本》研究的,是地自然的规律,是外在的时机与环境。比如,冰面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点碎裂。这是‘命’。”
“而《太乙金钥》研究的,是人自身的规律,是内在的心性与修为。比如,这件事发生后,安德森教授如何用一生的时间去回应它。这是‘运’。”
“一外一内,一阴一阳,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人,一个完整的世界。”
“它不是用来预测的,而是用来理解的。理解了,才能放下。放下了,才能做出更好的选择。”
林青阳的语速不快,但字字千钧。
他没有展示任何图表,没有引用任何数据,他只是用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所有人都尊敬的学者,来当做他的“论据”。
粗暴。
直接。
却有效得可怕。
接下来的一个时,他系统地阐述了两部古籍如何互为表里,构成了东方智慧中关于“、地、人”三才合一的宏大世界观。
他讲得深入浅出,将玄奥的“五行生克”比作团队协作中的角色互补,将“奇门遁甲”中的时空选择,比作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做正确的事。
台下的学者们听得如痴如醉。
许多人一开始脸上的怀疑,早已变成了专注和思索。他们不停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仿佛在接触一个全新的知识大陆。
演讲结束,进入提问环节。
第一个站起来的,竟然还是安德森教授。
他已经恢复了镇定,但眼神里的光,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林先生。”他扶了扶麦克风,“我收回我之前对东方神秘主义的评价。我有一个问题,或者,一个提议。”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您所的‘气’,或者‘生命信息’,在我们的体系里,或许可以称之为‘潜意识的能量场’。您通过‘阴阳眼’去感知它,我们通过罗夏墨迹、沙盘游戏去投射它。”
“您所的《玉匣真本》关于环境和时机的影响,在我们的生态心理学和时间生物学里,也有涉及,但远没有您描述的那么系统和深刻。”
“您所的《太乙金钥》关于心性修炼,与我们人本主义心理学中的‘自我实现’,目标异曲同工,但方法论截然不同。”
安德森教授深吸一口气,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我想的是,我们是不是一直在用不同的语言,描述同一头大象?”
“所以我的提议是——我们为什么不合作?”
“我们成立一个跨学科的联合项目!用我们的心理学量表,来验证您的心性判断。用我们的环境监测设备,来分析您的‘风水’布局。用我们的大数据,来回溯您‘择日’的有效性!”
“我们一起,把这头大象的全貌,给画出来!”
这个提议一出,全场再次沸腾!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学术交流了。
这是一个划时代的构想!
一位印度吠陀学者站了起来,激动地:“我们的‘业力’理论,是否也能与您的‘命’与‘运’对话?”
一位日本的阴阳师紧跟着:“我们的‘式神’,是否就是对‘气’的一种应用和引导?”
一个个问题,一个个设想,像潮水般涌向林青阳。
东方与西方,古代与现代,神秘与科学,在这一刻,壁垒仿佛被消融了。
林青阳站在舞台中央,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却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
他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打开了一扇门。
门外,是一个他完全无法预料的,更广阔,也更复杂的未来。
他看了一眼放在后台角落里,用厚重绸布包裹着的两部古籍。
它们那么古老,那么脆弱。
却即将承载全世界的目光和期望。
他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
在这一切开始之前,必须先为它们找到一个最安全的,能够万世流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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