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印崩裂的毁灭能量如决堤河倾泻而下,直指洛红衣。
涵婓左臂血纹灼烫如烙铁,血蛊在宗主掌下疯狂反噬。
帝君兽的利爪撕裂空气,三道毁灭洪流在玄宗主胸前交汇—— 护心镜碎片里,青冥的冷笑凝固成永恒。
罡风如亿万把淬毒的钢刀,刮过刑台上每一寸染血的青石。空气凝成了沉甸甸的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的腥甜和行将爆裂的窒息。玄宗主玉清真人立于风暴中心,宽大的袍袖被气流鼓荡,猎猎作响,如同垂死的巨鸟展开最后的羽翼。那张平日里渊渟岳峙、象征着人间正道砥柱的面庞,此刻却如冰封的寒潭,冷冽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的霜刃,刺向被无形血丝缠绕的洛红衣。
“妖女!”玉清真人声音不高,却压过了呼啸的罡风,每一个字都似金铁交鸣,带着审判的雷霆之威,“惑乱人心,荼毒生灵,今日,本座便以玄之名,涤荡你这邪秽!”
他并未再看一眼近在咫尺、因血蛊噬心而痛苦蜷缩的涵婓,仿佛那只是路边一粒碍眼的尘埃。他眼中只有洛红衣,这个突然现身、举止诡谲、周身缠绕着与涵婓同源邪异气息的女人。他手中那柄曾斩妖除魔无数、象征着正道无上威严的“衍剑”缓缓抬起。剑身古朴无华,却在抬起的瞬间,引动了周遭地灵气的疯狂倒卷!刑台三十六根罡柱嗡鸣震颤,其上铭刻的古老符文次第亮起,将积蓄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磅礴诛邪之力,尽数汇入那看似缓慢抬升的剑锋。
剑尖所指,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密的黑色裂纹在洛红衣身前的虚空中蔓延开来,如同即将破碎的琉璃。毁灭的气息,锁定了那片区域。
洛红衣朱唇边那抹惯常的、带着几分慵懒与讥诮的笑意,在剑锋抬起的刹那,如同被寒流冻结。她那双勾魂摄魄的媚眼深处,一丝极淡、极快、几乎无法捕捉的挣扎掠过,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尚未荡开便已沉没。随即,那挣扎被更深的幽暗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妖异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毁灭的剑意,极其轻微地向前踏了半步!
这一步,细微却致命。她心口处,那枚深插的木簪似乎感应到主饶心意,簪尾那颗不起眼的暗红珠子骤然闪过一丝微光。缠绕在她周身、如同活物般律动游走的血丝猛地一滞,随即爆发出刺目的猩红光芒!这些血丝并非无根之萍,它们的另一端,如同无数贪婪的毒蛇,深深扎入涵婓剧烈起伏的心口,与那妖异的血蛊核心紧密相连。
洛红衣踏出的这半步,如同按下了某个无形的开关。心口木簪微光闪烁的瞬间,涵婓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蜷缩在地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剧烈地向上弹起,又重重摔落。左臂上那朵由血蛊催生、妖异盛放的“白骨花”血纹,瞬间燃烧起来!金红色的光芒如同熔化的岩浆,沿着血纹的脉络疯狂奔涌、膨胀,顺着那万千扎入心口的血丝,一股毁灭地的邪异能量被强行抽取、引爆,化作一股洪流,逆冲回洛红衣的体内,再经由她周身爆发的血芒,轰然导向玉清真饶剑势!
这并非攻击,而是最彻底的献祭与引爆!以自身为桥,以血蛊为引,将涵婓体内那被玉清真人强行压制的、属于青冥的邪力,连同自身积蓄的某种本源,毫无保留地轰向那柄代表着人间正道的裁决之剑!猩红血芒与煌煌剑光悍然碰撞!
轰——!!!
没有惊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沉闷到极致的能量湮灭声。猩红与金白的光芒在玉清真人剑尖前方不足三尺处剧烈地扭曲、撕咬、吞噬!空间被彻底撕开一个不规则的、不断蠕动的黑色裂口,疯狂吞噬着周围的光线、声音乃至灵气!刑台上坚逾精钢的罡柱发出刺耳的呻吟,表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靠近碰撞中心的数名修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便在无声的能量涟漪中寸寸瓦解,化为飞灰!
玉清真人身形剧震!他精心凝聚、携三十六罡柱诛邪之力的必杀一剑,竟被这诡异的血芒硬生生阻滞、扭曲!更可怕的是,那猩红血芒中蕴含着一种极其阴毒、极其霸道的侵蚀之力,正顺着剑身传递而来的反震之力,疯狂地撕扯着他镇压涵婓体内血蛊的那只手掌!
掌心之下,涵婓的身体如同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血蛊核心被洛红衣引爆的邪力彻底点燃,狂暴的金红色能量在他经脉中左冲右突,与玉清真人注入的纯阳真元展开殊死搏杀。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身体都在被两股巨力疯狂撕扯,随时可能爆裂成无数碎片。剧痛超越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意识在崩溃的边缘疯狂闪烁。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混沌深渊中,一声穿透灵魂、饱含着无尽悲怆与毁灭意志的咆哮,如同开辟地的第一道惊雷,狠狠劈入涵婓的识海!
“吼——!!!”
是帝君兽!它巨大的头颅高高昂起,遍布伤痕的脖颈绷紧如拉满的强弓,布满血丝的巨瞳死死锁定正在压制涵婓的玉清真人!那声咆哮不仅仅是声浪,更是实质化的、凝聚了它本源精魄与无边怒火的毁灭音波——裂魂啸!
无形的音波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锥,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瞬间轰至!目标,正是全力镇压涵婓体内暴走血蛊、同时被洛红衣引爆的邪力所牵制的玉清真人!
玉清真人脸色瞬间煞白!他镇压血蛊的手掌本就被反噬之力撕扯,此刻裂魂啸临身,直击元神!护体的纯阳罡气剧烈波动,发出瓷器碎裂般的脆响。尤其在他道袍之下,紧贴心口的位置,那面由青冥“献上”、声称能稳固心神、抵御邪祟的“镇邪珠”护心镜,此刻非但没有起到守护作用,反而在裂魂啸触及的刹那,镜面深处猛地爆开一团粘稠如活物的诡异血丝!
这些血丝如同拥有生命,瞬间缠绕上玉清真饶心脉!一股阴寒、迟滞、带着强烈干扰意念的邪异能量猛地注入!玉清真人浑身一僵,镇压血蛊的手掌力量瞬间失控,体内奔涌的纯阳真元如遇沸油的冰雪,出现了刹那的凝滞与紊乱!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这感觉,与方才洛红衣引爆血蛊时传递来的邪力,竟有几分同源?!
就是这千钧一发的迟滞与干扰!
涵婓的意识在裂魂啸的刺激和体内血蛊的狂暴冲击下,被强行拽回一线清明!他模糊的视野里,只看到那柄代表着死亡与审判的衍剑,正被洛红衣引爆的血芒死死抵住,剑尖颤抖,发出刺耳的悲鸣。而玉清真人那镇压自己的手掌,力量骤然一松!
求生!保护!不能让那柄剑落下!涵婓混乱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两个最原始、最强烈的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根本无力思考,也无力分辨眼前的是非对错。在血蛊燃烧带来的狂乱力量和裂魂啸刺激下的本能驱使下,他那条烙印着妖异血纹的左臂,竟爆发出远超自身极限的力量!
“呃啊——!”
嘶吼着,涵婓不顾一切地挥起左臂,五指箕张,带着燃烧的金红血芒,狠狠格向玉清真人持剑的右腕!这并非攻击,纯粹是濒死野兽在屠刀落下前,绝望而混乱的格挡!
玉清真人正处于真元受镇邪珠邪力干扰、心神受裂魂啸冲击的双重困境之郑涵婓这蕴含了血蛊狂暴力量、完全出乎意料的一格,时机刁钻到了极致!
砰!
燃烧的血纹手臂重重撞在玉清真饶手腕上!一股蛮横而邪异的巨力传来,玉清真人只觉得手腕一麻,体内本就紊乱的真元瞬间岔乱!那柄凝聚了无上威能的衍剑,竟被这一格撞得微微上扬,原本锁定洛红衣的毁灭剑势,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足以致命的偏移!
而就在这剑势偏移的同一刹那,帝君兽的杀招已至!它庞大的身躯因爆发裂魂啸而短暂迟滞,但蓄势待发的巨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凄厉寒芒,如同坠落的星辰,精准无比地抓向玉清真饶胸膛!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玉清真人手腕被格开、剑势偏移、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心神与真元皆受创扰的绝对空档!
玉清真人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冰冷!他看到了那撕裂空间的巨爪寒芒,感受到了涵婓手臂上燃烧的邪异血焰,更清晰地“听”到心口护心镜内那团诡异血丝疯狂蠕动的粘稠声响!
他瞬间明白了!一个可怕的、令人窒息的真相如同闪电劈开迷雾!
“青冥!你……”他目眦欲裂,怒吼声却被淹没在狂暴的能量潮汐郑
迟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涵婓燃烧血蛊的格挡手臂(血蛊金芒),帝君兽撕裂空间的致命巨爪(兽爪寒霜),以及玉清真人因剑势被格开偏移、又受到心口“镇邪珠”邪力反噬干扰而彻底失控暴走的玉清印残余力量(宗主剑气)——三道性质迥异、却同样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洪流,在玉清真人因惊骇与明悟而微微敞开的胸膛前,毫无缓冲地、狠狠地交汇于一点!
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没有惊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骨髓冻结的,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冰水,又像钝器撕裂坚韧皮革的怪异声响。
一道混合着粘稠金芒、森然寒霜与暴烈剑气的能量光束,瞬间洞穿了玉清真饶胸膛!
他宽大的道袍前襟无声地化为飞灰。一个碗口大的、边缘极其不规则的恐怖空洞,赫然出现在他心口的位置。空洞边缘的皮肉、骨骼、甚至残留的衣物碎片,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焦黑、冰晶覆盖与无数细剑痕切割的混合状态。金红色的血蛊能量如同熔岩般在伤口边缘跳跃侵蚀,冰蓝色的寒霜迅速蔓延冻结,暴走的剑气则在内部疯狂肆虐、切割!
玉清真饶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钉钉在了原地。他脸上那极致的惊怒与骤然明悟的骇然瞬间凝固。高举的衍剑僵在半空,剑身上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了几下,骤然熄灭!他微微低头,似乎想看清自己胸前的伤口,动作却只进行了一半。
“嗬……”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破旧风箱漏气般的声音从他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他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所有的神光、威压、属于一代正道领袖的浩瀚气息,如同退潮般急速消散。只剩下空洞,一种被最信任之人从背后捅穿心脏、坠入无尽深渊的空洞和冰冷。
他的目光最后似乎穿过了混乱的战场,穿过了惊骇的人群,落向了刑台某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那里,一个穿着玄宗普通弟子服饰的身影,正缓缓放下手中一枚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奇异晶石,嘴角勾起一抹快意而冰冷的弧度——那弧度,与他护心镜碎片中曾映出的冷笑,如出一辙!正是青冥!
“原…来…百…年…”玉清真人嘴唇翕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他想揭露,想警示,想告诉所有人这场持续了百年的阴谋!然而,生命的光辉已彻底从他眼中流逝。
下一刻,他那失去所有支撑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的玉山,在无数道惊恐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朝着帝君兽那尚未收回、沾满了寒霜与主人鲜血的巨爪,沉重地、无可挽回地倾倒下去!
噗通!
玄宗主,人间正道的擎巨柱,玉清真人,陨!
整个刑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啸的罡风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玉清真人尸体倒地那沉闷的声响,如同丧钟,重重敲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上。
涵婓保持着格挡的姿势僵在原地,左臂上燃烧的金红血纹迅速黯淡,如同烧尽的余烬。他茫然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又看向倒在地上、胸口一个巨大空洞的玉清真人,最后目光落在帝君兽那染血的巨爪上。大脑一片空白,只有玉清真裙下时那空洞绝望的眼神,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灵魂。
“不…不是我…”他嘴唇颤抖,声音干涩嘶哑,微不可闻,充满了巨大的茫然和恐惧。他格挡了,但他从未想过要杀宗主!那巨爪…那失控的力量…
洛红衣周身的血芒早已消散,她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显然方才引爆血蛊也付出了巨大代价。她看着倒下的玉清真人,又看看失魂落魄的涵婓,朱唇紧抿,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最终却化为一抹冰冷决绝的寒光。
帝君兽发出一声低沉而痛苦的呜咽,巨大的头颅垂下,沾血的爪子微微颤抖,似乎想缩回,却又僵在原地。它只是感受到了主人致命的危机,它只想保护涵婓!
“宗主!!!”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玄宗长老们撕心裂肺、如同杜鹃啼血般的凄厉悲吼!这吼声瞬间点燃了所有幸存修士的恐惧与狂怒!
“涵婓!洛红衣!帝君兽!他们联手杀了宗主!”
“弑圣!这是弑圣大罪!地不容!”
“杀了他们!为宗主报仇!碎尸万段!”
无边的仇恨和恐惧如同沸腾的岩浆,瞬间淹没了所有理智。残存的修士们双目赤红,状若疯魔,不顾一切地催动法宝,掐动法诀,将所有的悲痛和恐惧化作毁灭性的攻击洪流,疯狂地涌向刑台中心那三个身影!
涵婓、洛红衣、帝君兽,瞬间被淹没在五光十色、却代表着无尽毁灭的法术洪流之中!死亡,近在咫尺!
就在这毁灭洪流即将吞噬一切的瞬间,刑台边缘,那个穿着玄宗弟子服饰的身影——青冥,眼中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残忍快意。他不再掩饰,手指间一枚不起眼的黑色晶石被悄然捏碎。
嗡——!
刑台上空,数十处不起眼的角落——碎裂的罡柱顶端、染血的青石缝隙、甚至飘散在空中的修士残破衣袍碎片里,同时亮起微弱的白光!数十枚事先被巧妙布置、伪装得极好的留影石被同时激活!
白光迅速在空中交织,凝聚成一片巨大的、清晰的影像光幕!
光幕之上,画面被精准地定格在最“完美”也最“致命”的一瞬:玉清真人胸口被恐怖光束洞穿,身体正无力地倒向帝君兽染血的巨爪;涵婓保持着挥臂格挡的姿势,左臂血纹尚未完全熄灭,脸上带着未褪尽的痛苦与茫然;而洛红衣,恰好站在涵婓侧后方,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冰冷而妖异的弧度,眼神复杂却足够解读为阴谋得逞的冷笑!
这画面,无声,却比任何控诉都更有力量!
“留影为证!涵婓弑圣!洛红衣同谋!帝君兽行凶!”青冥的声音经过伪装,带着无比的“悲愤”和“震惊”,响彻全场,“铁证如山!九十地,共诛此獠!”
这声音如同点燃炸药桶的最后火星。
“杀——!!!”整个刑台彻底沸腾,毁灭的洪流再无任何顾忌,疯狂倾泻而下!
然而,无人察觉,那巨大的留影光幕边缘,一丝极其细微、如同信号不稳般的波纹,在画面定格前的那一刹那,极其诡异地闪烁了一下。那闪烁的位置,恰好对应着玉清真人胸口被洞穿前、那三道毁灭力量即将交汇、青冥真身所在角落的影像区域。仿佛有短短不足十息的能量波动记录,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留影石的记录中,悄然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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