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谷,名不虚传。两侧是高达千仞、几乎垂直的冰崖,如同神用巨斧劈开大地留下的狰狞疤痕。光滑如镜的冰壁在昏暗的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光,反射着下方狭窄谷底中涌动的杀机。寒风不再是单纯的冰冷,而是裹挟着无数细、锋利的冰晶碎屑,如同亿万把淬毒的微型飞刀,在狭窄的空间内疯狂旋舞、切割!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了一口冰冷的刀片,从咽喉一直割裂到肺腑。空气稀薄得如同被抽干,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胸膛如同被无形的巨石死死压住。
脚下是万年冻土与冰层混合的地面,坚硬光滑,却布满了无数被岁月和战斗凿开的裂隙,深不见底,散发着幽幽的寒气。更致命的是那些暗藏的冰窟窿,被薄雪覆盖伪装,稍有不慎便会一脚踏空,被瞬间冻结吞噬。每一步移动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在与死神角力。
“稳住!盾墙——起!” 玄甲嘶哑的咆哮在狂风的尖啸中艰难地穿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他高大的身躯矗立在右翼的最前端,那身布满裂痕、沾满血污冰渣的重甲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座伤痕累累的铁塔。左臂的断腕处被粗糙的布条和铁片紧紧包裹固定,早已被冻成了紫黑色,如同悬挂在甲胄上的丑陋冰瘤。但他仅存的右手,却稳稳地高举着一面巨大的玄铁塔盾!盾牌表面坑坑洼洼,布满了各种术法轰击留下的焦痕与冰霜,边缘甚至崩开了几道狰狞的裂口。此刻,这面残破的巨盾,就是右翼残兵心中唯一的支柱。
随着玄甲的怒吼,他身后仅存的十几名亲卫老兵,如同被注入了一股无形的力量。他们早已疲惫不堪,脸上混杂着冻赡血痂和汗水泥垢,嘴唇因失血和寒冷而呈现出青紫色。但听到命令的瞬间,那浑浊的眼眸中却爆发出一种近乎野兽般的凶悍光芒!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任何质疑!
“喝——!”
一声整齐划一、如同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的战吼,盖过了风雪的嘶鸣!十几面同样伤痕累累的玄铁重盾,被他们用肩膀死死抵住,手臂肌肉贲张,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沉重的盾牌底部狠狠砸进冻土,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盾牌与盾牌之间紧密咬合,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冰晶碎屑撞击在盾面上,发出密集如雨的噼啪声。
一道由残破钢铁和血肉之躯组成的、低矮却异常坚固的壁垒,在狭窄谷道的右翼豁然成形!盾牌缝隙间,是老兵们充血、决绝的眼睛,是紧握长矛、战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的手臂!
几乎就在这面钢铁壁垒竖起的同一刹那!
轰!轰!轰!
数道刺目的流光撕裂了谷口弥漫的风雪!那是裹挟着毁灭性能量的术法洪流!炽白的雷光如同狂舞的巨蟒,咆哮着砸落;深蓝色的冰锥风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席卷而来;赤红的烈焰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狠狠撞向谷道!
“顶住——!” 玄甲的咆哮几乎撕裂声带!他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右臂,死死抵住塔盾!
砰!咔嚓!
雷光首先砸在玄甲的塔盾之上!刺目的电蛇瞬间炸开,疯狂地游走蔓延!巨大的冲击力让玄甲魁梧的身躯猛地一沉,脚下的冻土瞬间炸裂!他断腕处的包裹布条瞬间焦黑碳化,露出底下紫黑色的、被电流灼烧得滋滋作响的皮肉!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脚步如同生根般死死钉在原地!
冰锥风暴紧随而至!密集的撞击声如同冰雹砸在铁皮屋顶!寒气瞬间弥漫,盾牌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厚厚的冰层,刺骨的寒意顺着盾牌和手臂疯狂地侵蚀着每一个持盾老兵的骨髓!他们的眉毛、胡须瞬间挂满白霜,嘴唇冻得乌紫,握着武器的手僵硬得几乎失去知觉,却依然死死撑着!
烈焰流星轰然撞在盾墙中央!轰然巨响中,炽热的气浪裹挟着燃烧的碎石和融化的冰水四处飞溅!被击中的两名老兵连同他们的盾牌瞬间被炸得向后飞起,人在半空便已化作燃烧的火球,凄厉的惨叫声只持续了半息便戛然而止!盾墙上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缺口!
“补位!” 玄甲目眦欲裂,声音因愤怒和悲痛而扭曲!
缺口两侧的老兵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本能地嘶吼着,用肩膀更死命地顶住自己的盾牌,同时奋力向中间挤压,试图用身体堵住这死亡的豁口!血肉之躯硬抗着后续零星射来的箭矢和术法余波,惨叫声和兵刃入肉的闷响不绝于耳!鲜血瞬间染红了冰面!
“左翼!压上去!封住谷口!” 涵婓冰冷的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中心响起,如同定海神针。他身处中军,帝君兽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峦,低伏在他身侧,新生的鳞甲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暗沉的金红光泽,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随时准备扑出。涵婓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几乎与风雪融为一体的血色薄雾——那是幽冥血契被高度压制后形成的无形力场,任何进入范围的箭矢和低阶术法都会被无声地扭曲、偏移。他目光如电,扫过整个混乱的战场,精准地指挥着左翼残存的兵力,试图将联军堵死在狭窄的谷口,为右翼分担压力,也为残部争取一线突围的空间。
洛红衣的身影如同鬼魅,在混乱的人群和呼啸的术法间隙中穿梭。她没有选择与敌人正面硬撼,而是如同最致命的毒蛇,每一次闪现,指间的淬毒细针都会精准地射入联军中那些操控强大术法、或者指挥弓弩手的修士眼窝、咽喉等要害!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叫和术法光芒的骤然中断,有效地迟滞着联军最强的攻击点。她的动作迅捷而优雅,如同在刀锋上起舞,但那双狭长的凤眸深处,却始终带着一丝冰冷的警惕,眼角的余光不时扫过右翼那面浴血的盾墙,扫过盾墙最前方那个如同铁塔般的身影——玄甲。
“玄甲将军!顶住!再顶一刻!” 一名左翼的老兵奋力格开一支射来的冰箭,朝着右翼的方向嘶声大吼,声音里充满了同袍的信任与托付。右翼是他们唯一的屏障,是支撑他们抵抗下去的希望!
玄甲没有回头,只是用更加狂暴的咆哮回应:“右翼——死战不退!!” 他仅存的右手挥舞着一柄沉重的断刃战刀,刀光裹挟着凶悍的罡风,将从盾墙上方探入的几柄长矛狠狠斩断!断裂的矛头带着寒光跌落,溅起冰冷的血花。他身后的亲卫们同样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长矛从盾牌缝隙间毒蛇般刺出,将试图攀爬盾墙的联军士兵捅穿、挑飞!鲜血泼洒在冰壁上,瞬间冻结成暗红的冰挂。
战斗进入了最惨烈、最胶着的绞杀状态。狭窄的谷道变成了巨大的血肉磨盘。每分每秒都有裙下,或被术法撕碎,或被长矛贯穿,或被冻成冰雕,或被烈焰吞噬。残兵的尸体与联军的尸体混杂在一起,迅速被风雪覆盖,又被新的鲜血浸透。刺鼻的血腥味、皮肉焦糊味、内脏破裂的恶臭混杂着冰晶的寒气,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地狱般的气息。
右翼的盾墙,在玄甲和他亲卫们悍不畏死的支撑下,如同惊涛骇浪中一块顽强的礁石,死死挡住了联军最凶猛的一波冲击!虽然不断有老兵倒下,缺口不断出现,又不断被后面的人用血肉之躯堵上!玄甲成了这片礁石的核心,他那身残破的重甲上挂满了冰霜、碎肉和凝固的鲜血,每一次挥刀格挡,断腕处的伤口都在剧烈震颤,渗出紫黑色的粘稠液体,但他屹立不倒,咆哮如雷,仿佛一尊永不疲倦的战争机器!
“好!玄甲将军!撑住!左翼马上撕开口子!” 涵婓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牵帝君兽已经按捺不住,巨大的爪子焦躁地刨着地面,留下深深的沟壑。它感受到主人心中的杀意与焦灼。
就在这左翼即将突破、右翼死战不退、整个战局似乎即将迎来一丝转机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直死死钉在右翼最前沿、如同磐石般承受着联军最强冲击的玄甲,突然毫无征兆地、极其突兀地发出一声怪异的长啸!那啸声高亢、尖锐,完全不同于他之前战斗时的咆哮,更像是一种信号!一种刺破风雪、带着某种诡异韵律的命令!
啸声未落!
轰隆——!
玄甲身后,那十几名一直如同最坚固的磐石、用血肉之躯支撑着盾墙的亲卫老兵,在听到这声长啸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震!他们抵住盾牌的肩臂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弛下来!原本因死力支撑而狰狞扭曲的面孔,在那一瞬间变得异常僵硬、空洞,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意志和灵魂!紧接着,他们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包括近在咫尺、正与他们并肩作战的其他残兵,都魂飞魄散的举动!
“撤——防——!”
一声冰冷、毫无感情、如同傀儡般的齐声呐喊,从这十几名亲卫的口中同时迸发!声音整齐划一,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感!
随着这声呐喊,支撑着整面右翼盾墙的十几面玄铁重盾,被他们同时、猛地向后一拉!
哗啦啦——!
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失去了核心支撑点的盾墙瞬间土崩瓦解!沉重的盾牌互相撞击、倾倒,发出刺耳的金属轰鸣!原本紧密咬合的防线,瞬间门户大开,露出了后面一片毫无防备、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完全惊呆聊残兵身体!
“玄甲!你干什么?!” 距离玄甲最近的一名左翼老兵目眦欲裂,难以置信地狂吼出声!他亲眼看着一名亲卫老兵在撤盾的瞬间,那双原本充斥着血丝和战意、与自己无数次并肩作战的眼睛,瞳孔深处,竟闪过一抹极其诡异、极其细微的幽绿色!那幽绿如同深渊中的鬼火,冰冷、无情,转瞬即逝!老兵以为自己眼花了,但那彻骨的寒意却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玄甲没有回答。在盾墙崩塌的瞬间,他魁梧的身躯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仅存的右手紧握断刃战刀,刀身之上,不知何时竟缠绕上了一层粘稠如墨、不断翻滚蠕动的黑色气流!那气流散发出浓烈的、与冰原寒风格格不入的阴邪与腐蚀气息!他脸上所有的痛苦、悲愤、坚毅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近乎癫狂的狞笑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算计!他猛地挥刀!
目标却不是汹涌扑来的联军!
而是——自己身后,一名因盾墙崩塌而暴露出来、正惊骇欲绝地看向他的普通残兵!
噗嗤!
断刃战刀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名残兵脆弱的皮甲和胸膛!粘稠的黑色气流瞬间顺着伤口涌入!那名残兵连惨叫都没能发出,整个身体就如同被强酸腐蚀般,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塌陷、化为一滩冒着黑烟的脓血!连骨头都没剩下!
“玄甲——叛——!” 另一名目睹了全过程的残兵发出凄厉到破音的嘶吼,但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玄甲那柄缠绕着黑气的断刃已经如同毒蛇般横扫而至!黑气掠过,那残兵的半个脑袋连同嘶吼声一起,瞬间消融于无形!
“杀!” 玄甲口中爆发出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单音。随着他的命令,那十几名撤盾的亲卫,眼中同时爆发出与玄甲眼中一模一样的、混杂着疯狂与冰冷的幽光!他们如同被解开了枷锁的野兽,或者,被激活了杀戮指令的傀儡,猛地调转矛头!手中的武器不再指向谷口的联军,而是狠狠刺向了身边那些刚刚还在与他们并肩作战、此刻却因这惊背叛而完全懵掉的袍泽!
噗!噗!噗!
利器入肉的声音密集响起!惨叫声、怒骂声、难以置信的悲鸣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战吼!猝不及防之下,右翼残存的兵力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鲜血如同喷泉般泼洒在冰壁和地面上!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右翼防线,在内外夹击之下,瞬间崩溃!彻底崩溃!
“不——!” 涵婓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看到了玄甲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疯狂狞笑,看到了那十几名亲卫调转矛头时,瞳孔深处一闪而逝的、如同毒蛇信子般的幽绿色咒印!那咒印……冰冷、诡异,带着青冥独有的气息!
陷阱!从一开始就是陷阱!所谓的“拼死”夺回密匣,所谓的“死守”右翼!都是为了此刻!为了将他涵婓,将他身边所有残存的、忠于他的力量,彻底埋葬在这冰裂谷!
“吼——!” 帝君兽感受到了主人那火山爆发般的惊怒与杀意,发出一声震动地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瞬间绷紧,新生的鳞甲片片竖起,金红的光芒流转,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然而,一切已经太迟!
右翼盾墙崩塌、亲卫倒戈的瞬间,就如同推倒撂坝!汹涌的联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狂喜的呐喊声如同海啸般压过了风雪!
“缺口!右翼开了!杀进去!活捉魔头涵婓!”
“冲啊!斩妖除魔!就在今日!”
失去了右翼的屏障,狭窄的谷道再也无法限制联军的洪流!无数穿着各色门派服饰的修士、手持利刃的武者,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玄甲和他的叛变亲卫主动让开的通道,疯狂地、毫无阻碍地朝着谷内——朝着涵婓所在的中军核心——狂涌而入!刀光剑影、术法流光,瞬间淹没了混乱的残兵阵列!
“保护统帅!!” 左翼仅存的老兵们目眦欲裂,试图回援,但瞬间被数倍于己的联军死死缠住,自身难保!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残兵的心。
洛红衣的身影在混乱的人群中急速穿梭,试图靠近涵婓。但汹涌的人流和密集的攻击让她举步维艰!她看到一名玄甲的亲卫,正挥舞着长刀砍向一名跌倒在地的年轻士兵,在那亲卫挥刀的瞬间,洛红衣清晰地捕捉到,他充血的眼球深处,那幽绿色的咒印再次一闪而过!冰冷、无情!她指尖的毒针激射而出,精准地没入那亲卫的后颈,亲卫身体一僵,乒在地。但更多的叛变亲卫和联军士兵已经如同潮水般涌了过来!
“涵婓!走!” 洛红衣的厉喝在震的喊杀声中显得如此微弱。
涵婓站在原地,冰冷的眸子扫过瞬间崩溃的战局,扫过玄甲那带着狞笑挥刀砍杀昔日袍泽的身影,扫过那十几名瞳孔深处闪烁着幽绿咒印、如同杀戮机器般的亲卫,最后定格在如同潮水般汹涌扑来的联军洪流!他周身那层淡淡的血色薄雾剧烈地波动起来,隐隐有失控的迹象!一股毁灭地的暴戾气息开始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弥漫而出!
就在这时!
“呜——!” 一声带着痛苦、决绝、更蕴含着无尽焦急与守护意志的嘶鸣,在涵婓身侧响起!
是帝君兽!
这头与他缔结了幽冥血契的巨兽,感受到了主人那濒临爆发的毁灭意志,更感受到了那如同海啸般扑来的致命危机!它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涵婓,那双如同熔金铸造的兽瞳里,倒映着涵婓冰冷的身影,也倒映着那无边无际的敌人!一种决绝的光芒在兽瞳深处燃起!
没有任何犹豫!
帝君兽猛地仰发出一声穿金裂石、饱含着无尽痛苦与狂暴力量的嘶吼!它庞大如山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伴随着这声嘶吼,它脊背上那些刚刚长出不久、还带着稚嫩光泽的金红色新生鳞甲,竟开始疯狂地颤抖、发光!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如同烙铁灼烧血肉的声音密集响起!伴随着帝君兽痛苦到极点的咆哮!它脊背上那些珍贵无比的新生鳞甲,此刻竟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点燃!鳞片的边缘瞬间变得赤红、滚烫!一股恐怖到令人灵魂战栗的高温能量,从每一片鳞甲内部被强行抽取、点燃!
轰——!
璀璨夺目、带着焚尽万物气息的金红色烈焰,猛然从帝君兽的脊背上冲而起!瞬间将它庞大的身躯包裹!那不是普通的火焰,那是它生命本源的力量,是它新生的希望,此刻被它以最痛苦、最决绝的方式点燃、献祭!
金红色的烈焰疯狂燃烧、升腾,如同在昏暗的冰裂谷中升起了一轮狂暴的太阳!炽热的高温瞬间驱散了刺骨的寒风,融化了方圆数十丈内的冰雪!扑近的联军士兵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的衣物毛发瞬间焦枯燃烧,皮肤在高温下滋滋作响,如同置身熔炉!
“上来!” 涵婓的脑海中,响起鳞君兽以血契传递的、痛苦而急切的意念!那燃烧的巨兽猛地伏低身躯,燃烧着烈焰的脊背,成为了这绝望炼狱中唯一的生路!
涵婓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冰冷的决绝取代。他最后看了一眼玄甲那在混乱人群中狞笑挥刀的身影,看了一眼那些瞳孔深处闪烁着幽绿咒印的杀戮傀儡,看了一眼被联军彻底淹没的残部……下一刻,他的身影化作一道血色流光,毫不犹豫地落在鳞君兽那燃烧着本源烈焰的脊背之上!
“吼——!” 帝君兽感受到主饶重量,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狂暴的咆哮!它四只巨大的爪子狠狠蹬地,坚硬的冻土瞬间炸开巨大的深坑!燃烧着金红烈焰的庞大身躯,如同离弦的陨星,朝着冰裂谷深处——那唯一尚未被联军完全封锁、但更加幽深莫测的方向——狂暴地冲撞而去!所过之处,烈焰席卷,挡路的联军士兵如同纸人般被撞飞、点燃、化为灰烬!
“放箭!拦住它!别让魔头跑了!” 联军后方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
“追!” 玄甲看着那团在谷道深处急速远去的金红烈焰,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得意和更加深沉的算计。他猛地一挥断刃,砍翻一名试图阻拦他的残兵,对着身边的叛变亲卫和涌上来的联军喝道:“跟我追!他跑不了多远!帝君兽燃鳞,已是强弩之末!”
他率先冲出,仅存的右手从背后取下一张造型狰狞、布满倒刺的巨大骨弓!弓臂之上,暗沉的符文流转,散发出阴邪的气息。他搭上一支通体漆黑、箭头却闪烁着诡异幽绿色磷火的箭矢,箭头遥遥锁定了谷道深处那团越来越的金红烈焰!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冰裂谷深处,风雪依旧狂暴。
帝君兽在燃烧。金红的烈焰包裹着它庞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火山。每一片被点燃的鳞甲都在剧烈地颤抖,发出细微却令人心碎的哀鸣。那火焰疯狂地抽取着它的生命本源,也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它每一次迈步,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颤抖,速度却在烈焰的推动下快如闪电。
涵婓伏在它剧烈起伏、滚烫的脊背上,周身笼罩着一层浓郁的血色光晕,隔绝着那足以熔金化铁的高温。他的长发在高速奔袭带起的狂风中狂舞,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万年不化的玄冰,倒映着前方无尽的黑暗风雪,也倒映着身后那片正在迅速远去的、被血与火吞噬的战场炼狱。玄甲那最后狞笑的脸,那十几名亲卫瞳孔深处冰冷的幽绿咒印,袍泽们临死前难以置信的悲吼……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在他灵魂深处反复凿刻。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那道为了开启青冥密匣而划开的伤口,因为刚才剧烈的战斗和情绪的激荡,再次崩裂,温热的鲜血缓缓渗出,顺着手腕流淌,滴落在帝君兽燃烧的鳞甲上,发出“嗤嗤”的轻响,瞬间被高温蒸发,留下一缕缕转瞬即逝的暗红血雾。
“烧……” 涵婓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平静。他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掌,轻轻按在帝君兽剧烈颤抖、正在燃烧的脊背上滚烫的鳞甲边缘。
帝君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却更加奋力地向前冲刺。它明白主饶意思。
“烧干净。” 涵婓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幽寒冰碎裂!那压抑到极致、冰冷到极致、也暴戾到极致的杀意,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他按在帝君兽鳞甲上的手掌猛地用力!
“吼——!!!”
帝君兽应和着主饶意志,发出了震裂虚空的痛苦咆哮!它脊背上燃烧的金红烈焰,如同被浇入了滚油,轰然暴涨!瞬间将它整个庞大的身躯彻底吞没!烈焰冲而起,将幽深的冰裂谷映照得一片金红透亮!恐怖的高温甚至扭曲了空间,融化了两侧千仞冰壁,形成两道不断延伸、向下流淌的熔岩瀑布!
这一刻,燃烧的帝君兽,载着它燃烧的主人,如同一颗决绝的复仇陨星,义无反关撞向冰裂谷尽头那更加深沉、更加未知的黑暗深渊!烈焰所过之处,连风雪都被焚烧殆尽,只留下一条焦黑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死亡之路!
身后,玄甲和他率领的追兵,看着那骤然暴涨、几乎要焚尽地的金红烈焰,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恐怖热浪,脚步不由自主地一滞!玄甲那张狞笑的脸,在跃动的火光映照下,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一丝……忌惮。他手中的骨弓缓缓放下,那支闪烁着幽绿磷火的箭矢,箭头依旧锁定着前方那团狂暴的火焰,却迟迟没有射出。
冰裂谷的尽头,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如同巨兽张开的口。燃烧的陨星,一头撞入其中,瞬间被黑暗吞没。
只有那灼热的气息和毁灭的余韵,依旧在狭窄的谷道中弥漫,无声地宣告着:
旧日已死。焚尽残躯,唯余灰烬与……滔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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