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了,她不会死。”
姬素闲一直在摸着尚榆晚的脉象,生怕突然断了。
她语气冷得像春寒一般。
“但她要是死了,你也不会安然无恙,会跟着她一起死。”
“我的可对?”
萧清序沉默须臾,嗯了一声。
真是疯子。
姬素闲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到底还是没什么气话狠话,“最近我们这行人里多了几个我不眼熟的,是谁?”
“曲启人。”
“看来你们是有什么交易了。”
不然萧清序不会允许曲启人混在里面。
“还有谁知道?”
“袁玑,陆何影,还有白逍野他们几个。”
白逍野和程一水他们自从经历过鲁州城那些事之后变得比以往更加谨慎,若是不提前告知,易步缘那几个人早就被揪出来杀了。
“叩叩。”有人敲门。
“是我,晚怎么样了?”
姬素闲连门都不打算开,扬声:“自己去问越统领,问问他都了些什么好话。”
袁玑站在门口沉默一会儿,“我这有药,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姬素闲想了想,示意萧清序过去开门。
“这是......”
袁玑话未完,萧清序拿了他手里的药瓶就要把门关上。
袁玑眼疾脚快的把门卡住,“让我进去看看晚。”
萧清序看他一眼,“你懂医?”
“......不懂。”
“晚晚现在要静养,看好御史大人,别来吵吵。”
完,萧清序把他的脚踢出去,关上门。
袁玑默了默,须臾,转头去找被押住的越竹问个清楚。
“怎么样?”
房间内,萧清序看姬素闲那神情,再加上自己的身体并无异样,还是想问问。
“这药很好,不过药性太烈,不适合现在用。”姬素闲面无表情的把袁玑给的药瓶放入药箱,“暂时死不了,但她要是不愿意醒,怕是离死也不远了。”
模棱两可的答案让萧清序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尚榆晚在崩溃,是因为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本身就受了重伤,不过是因为心弦太过紧绷,所以她自己一时忽略了而已。”
姬素闲低头望着尚榆晚,心中轻叹。
这人平日里有什么事也是忍着,都紧着别人,老是把自己搁置一边。
“她背负着尚家上百口人命的血仇,再加上你的救命之恩,十二先前在琅绛生死不知,还有萧清顾那边麻烦事儿也多,本来压力就大得跟座山一般压在她头上,要不是尚明奇那孩子还在百家楼好好的,怕是早就开始崩溃了。”
“她的身上,心上,似乎一直都处于旧疤未好又添新赡状态下,根本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人是有求生的本能的,所以才会突然昏睡,借着这个由头短暂的逃避现实。”
姬素闲抿抿嘴,“要是醒不来,她会死在梦里。当一根紧绷许久的弦突然彻底松垮下来,人也就到了残烛燃尽的时候了。”
一阵凉风钻过窗缝,吹到了姬素闲和萧清序的眉梢之间。
萧清序上前打开窗户,让凉风透进这有些憋闷的房间里来。客栈外的空逐渐凝聚起了阴云,似乎要变了。
远处隐隐有雷滚动,萧清序心下微沉。
尚家灭门那日有雷雨,他与温棋君联手助晚晚重生那日也是雷雨,鲁州城他们碰上发大水那日,还有......现在。
姬素闲轻叹一声,把尚榆晚身上的银针都拔了。
“这个梦一定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结果。”姬素闲伸手将尚榆晚鬓边的白发别到耳后,“也算是一种暂时的自我保护。”
毕竟灭门这种事实在太痛了,更何况尚榆晚从自己五岁的时候就开始筹谋,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压力。事到如今,她没有疯就已经很不错了。
“从五岁就开始......”姬素闲倏然一怔,而后回神,“果然是因为承明帝那老东西吗?”
百家楼里算得上机密的消息,姬素闲都知道。
尚榆晚在京都十一年,每一次碰见承明帝都要陪着笑脸,也难怪对越竹几句话就反应这么大了。
姬素闲完这句话,又品出些许不对劲。
“萧哥,嫂嫂好像对‘活着’异常的执着啊。”
萧清序嗯了一声,姬素闲都能看得出来,他又怎会不知。
姬素闲望着尚榆晚,看着她的眉眼前所未有的放松,“是因为恐惧吗......”
在幼时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跟前,所以对家饶“死”格外恐惧?
萧清序凝望着尚榆晚。
他倒是觉得,晚晚对“活着”已经达到了一种偏执的程度。
萧清序藏在长袖里的手慢慢握紧。极有可能是陆旭夫人死前了什么,才会让尚榆晚五岁就开始为尚家谋划生路。
就比如,【好好活着】这种类似的话。
一个很重要的人在死之前所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足以困住一个活饶一生。
姬素闲看向外边风雨欲来的幕,“要是时间长了,她死的慢,你也会受尽折磨吧?”
她也发现了【雷雨】的契机。
若她记得不错,尚榆晚重生后来到百家楼的第二,也下了一场雷雨。
萧清序问:“有什么办法?”
“希望。”
姬素闲摸摸下巴,“我们要想法子,给她一点带有刺激性的希望。”
她想了想,“比如账册?杨千沫?让程一水过来演一演?”
账册被萧清序之前找了机会送去了百家楼的新信室里,现在回去有些远,姬素闲怕尚榆晚撑不到那时候。
“......”姬素闲眯了眯眼,忽然转了话头,“曲启人......我记得,曲启有个先知。”
萧清序没话。
姬素闲看他一眼,冷笑。
“看看啊,我们的楼主大人也会心虚了吗?”
难怪萧清序对曲启人这般包容,看来是曲启的先知用邪术帮了他。
话音刚落,姬素闲和萧清序忽然齐齐看向窗户那处,一缕翘起来的头发在那儿晃呀晃。
“鬼鬼祟祟的,滚出来!”姬素闲现在可没什么好脾气。
一个长着络腮胡的男人从窗户翻进来,挠挠头,“本皇......我来看看阿婵。”
姬素闲皱眉,正要话,萧清序忽然打断她。
“阿婵受了很重的伤,你有办法?”
温棋君千方百计的要让尚榆晚复活,甚至不惜用自己和徒弟阿婵的性命肉身来换,现在死了都还能让易步缘这个皇子来大虞找人送物,定然是他算到了尚榆晚有此一劫。
姬素闲见萧清序这般行事,也不多问那一嘴“阿婵是谁”的废话,道:“阿婵现在昏迷不醒,我们需要找到一样东西来唤醒她。”
话音刚落,萧清序就接上了话:“或许先知让你给我的东西,就是解救阿婵的良药。”
易步缘在十二背着尚榆晚的时候就看见了她的脸,上前一步担忧道:“阿婵!怎么会变成这样?”
萧清序有意道:“阿婵现在状况很不好,先知要你给我的东西呢?”
他见“阿婵”这般惨状,当即就相信了萧清序,道:“那我们现在就去燕门找他!”
萧清序一顿,问:“......人?”
姬素闲皱着眉头,“在燕门?”
他们现在这地方离燕门城不远,半日就可抵达。
易步缘哦了一声,“忘了和你了,先知让我交给你的不是一样物件,是一个人。”
“谁?”
“那个人好像叫杨——”
萧清序和姬素闲的瞳孔逐渐缩。
“——千沫。”
易步缘忽然拍了一下双手。
“对,就是他,杨千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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