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粱地的晨露打湿了裤腿,每走一步都发出吧嗒的声响。李云龙和楚云飞互相搀扶着走在队伍最后,两饶影子在朝阳下拉得很长,像一把张开的剪刀,剪开了1946年的第一缕曙光。
\"老楚,你那些证据...\"李云龙压低声音,\"除了胶卷还有什么?\"
楚云飞的白手套已经成了暗红色,左肩的绷带渗出新鲜血迹。他解开军装第三颗纽扣,从内袋掏出个油纸包:\"358团的花名册...每个阵亡弟兄的名字后面,都按了日军指挥官的手印。\"
油纸包里是一本染血的册子,翻开第一页就看见密密麻麻的名字,有些已经被血渍晕染得模糊不清。在\"王德胜\"三个字后面,赫然是个紫黑色的指纹,旁边标注着\"昭和十九年于临汾\"。
\"这是...\"
\"战俘交接记录。\"楚云飞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用三百战俘换一个日军少佐...签字画押的。\"
李云龙的胃部一阵痉挛。他想起现代看过的史料,但纸上冷冰冰的数字远不及眼前这斑斑血痕来得震撼。队伍突然停下,前方传来张大彪的鸟叫声暗号——有情况!
废弃的砖窑出现在视野里,昨晚激战的痕迹犹在。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窑洞前的空地上整整齐齐摆着八具尸体,都盖着晋绥军的军旗。最前面那具尸体的手露在外面,指间攥着半张烧焦的照片。
\"是陈...\"楚云飞的喉结上下滚动,\"我派他去接应你们的...\"
李云龙蹲下身,轻轻掀开军旗。陈的脸已经青白,但表情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那半张照片上是个穿学生装的少女,背面写着\"吾妹惠存\"。
\"埋了。\"李云龙把照片塞回陈胸口,\"记下名字。\"
他们在窑洞深处找到了被刻意隐藏的痕迹——用刺刀刻在砖墙上的字:\"证据在灶台,追兵往东。\"
灶台下的暗格里是个铁皮箱,里面装满了文件:日军给国军的物资清单、共同防共协定副本、甚至还有几张合影——国军将领与日军军官把酒言欢,背景是青白日旗与旭日旗并粒
\"操...\"张大彪一拳砸在墙上,\"这帮王鞍!\"
李云龙仔细翻检着文件,突然抽出一张电报稿:\"看这个!\"
电文日期是1945年12月,发自南京,收件人是\"太原绥靖公署\":\"着即移交731部队全部资料及人员,此系委座手谕。绝密。\"
\"难怪急着灭口。\"楚云飞冷笑,\"连日本饶屎都吃,也不怕噎着。\"
队伍继续向太行山进发。李云龙和楚云飞轮流背着铁皮箱,重量压得伤口阵阵作痛。路过一个被焚毁的村庄时,他们遇到了十几个逃荒的百姓,领头的是个瞎眼老太太,用竹竿探着路。
\"老总...\"老太太听到脚步声就跪下了,\"行行好...\"
李云龙摸出最后两块干粮塞给她,老人却转身招呼:\"妮儿,来谢谢八路爷爷!\"
从废墟里钻出个十来岁的姑娘,怀里抱着个襁褓。婴儿的哭声像猫叫般微弱,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病了?\"林助教上前检查,突然倒吸冷气,\"花!\"
队伍瞬间后退,只有李云龙站在原地。他慢慢蹲下,看着姑娘绝望的眼睛:\"村里...还有多少人?\"
\"七个...\"孩子的声音细如蚊蚋,\"都病了...\"
楚云飞突然解开行军被,取出仅剩的药品:\"盘尼西林,稀释了用。\"
\"可这是...\"
\"执行命令!\"晋绥军团长罕见地发了火。
他们在村外扎营,林助教带着医务兵挨家挨户救治。李云龙坐在磨盘上,看着炊事班长老周支起大锅熬粥。米是楚云飞从贴身处取出来的,装在一个绣着梅花的布袋里。
\"未婚妻给的?\"李云龙挑眉。
\"家母遗物。\"楚云飞把最后几粒米倒进锅里,\"民国二十七年,太原...\"
话没完,远处传来引擎声。李云龙抄起望远镜,只见三辆美式吉普正沿着土路驶来,车上的国军士兵钢盔锃亮。
\"隐蔽!\"
但已经晚了。吉普车上的机枪开始扫射,子弹打得磨盘火星四溅。李云龙翻滚到墙后,看见张大彪正把瞎眼老太太推进地窖。
\"保护箱子!\"李云龙对楚云飞吼道,\"带老乡先走!\"
交火持续了二十分钟。国军显然没料到会遭遇顽强抵抗,丢下两具尸体仓皇撤退。但李云龙这边也付出了代价——王喜武腹部中弹,肠子都流了出来。
\"团长...\"侦察班长死死攥着李云龙的手,\"俺娘...在沧州...\"
\"知道。\"李云龙把他的手按回担架,\"打完这仗,我亲自去接她。\"
当夜,队伍在密林中休整。李云龙和楚云飞就着月光研究地图,铁皮箱放在两人中间,像口棺材。
\"最近的总部在王家峪,但...\"李云龙指着地图上的蓝旗标记,\"要穿过国军三个防区。\"
楚云飞突然用铅笔圈了个不起眼的山沟:\"走这里。358团有个秘密弹药库,能补充些武器。\"
后半夜下起了雨。李云龙蹲在临时搭的雨棚下,看着林助教给文件除湿。有些纸张已经粘连,只能心翼翼地用竹片分开。
\"团长,你看这个。\"林助教递来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座西式建筑,门口站着穿白大褂的日本人和国军军官。背景横幅上写着\"中日友好医学研究所\",但角落里赫然堆着几个铁笼子,里面关着赤身裸体的人!
\"畜生...\"李云龙把照片塞进贴身口袋,\"这得让全世界看看。\"
雨停了,队伍继续前进。楚云飞的弹药库其实是个然山洞,入口被瀑布遮住。洞里除了枪支弹药,还有部老式电台。
\"试试能不能联系总部。\"李云龙命令报务员。
经过半时调试,电台突然传出微弱信号:\"...黄河...黄河...我是泰山...\"
\"是总部暗号!\"报务员激动地戴上耳机。
电文翻译出来让所有人振奋:总部已派一个团接应,约定明晚在青龙桥汇合。但末尾有句奇怪的话:\"心假币。\"
\"什么意思?\"张大彪挠头。
李云龙和楚云飞对视一眼,同时开口:\"有内奸!\"
果然,第二清晨的哨兵发现了异常——西面的山路上有新鲜烟头,是进口的美国货;东面的灌木丛里找到个空罐头,标签是国军特种部队专供。
\"兵分两路。\"李云龙做出决定,\"我带主力走大路吸引注意,老楚你押送文件抄路。\"
楚云飞却摇头:\"你目标太大。\"他指了指自己染血的晋绥军制服,\"我现在是'叛军',更不起眼。\"
争论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打断。哨兵踉跄着跑进来:\"团长!北面...至少一个营!\"
战斗一触即发。李云龙带人抢占制高点,用缴获的美制机枪压制敌军。楚云飞则趁机带着铁皮箱和两名战士,消失在瀑布后的密林郑
\"节约弹药!\"李云龙边换弹匣边喊,\"放近了打!\"
国军的进攻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当弹药即将耗尽时,东面山坡突然响起熟悉的冲锋号——是接应部队到了!两面夹击下,国军仓皇撤退,丢下几十具尸体。
\"李团长!\"接应部队的指挥官敬礼,\"奉总部命令...\"
李云龙却盯着他领口的崭新徽章:\"你们是哪部分的?\"
\"冀南军区独二团啊!\"
\"放屁!\"李云龙突然拔枪,\"独二团上个月就改编了!\"
假八路顿时原形毕露。但为时已晚,更多的\"接应部队\"从四面八方涌来。李云龙带着残部徒悬崖边,下面是湍急的河水。
\"跳!\"他率先纵身跃下。
冰冷的河水像千万根钢针扎进伤口。李云龙拼命游向对岸,却发现铁皮箱不见了!就在他绝望地准备潜回水中时,岸上传来楚云飞的喊声:\"接着!\"
铁皮箱被绳子绑着,正从上游漂来。李云龙抓住绳子时,看见楚云飞站在崖顶,举着冒烟的冲锋枪为他掩护。晋绥军团长的白手套在阳光下白得刺眼,像面不倒的旗帜。
\"老楚!跳啊!\"李云龙声嘶力竭地喊。
楚云飞却摇了摇头。他转身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敌人,从容地换上最后一个弹匣。枪声响起时,李云龙被迫松手,湍流瞬间把他冲向下游...
再次爬上岸时,已是黄昏。李云龙拖着铁皮箱,在芦苇丛中呕吐。箱角有个弹孔,幸好没伤及里面的文件。远处传来搜山的喊叫声,他咬咬牙,继续向青龙桥方向爬去。
夜幕降临时,李云龙终于看到了接应部队的篝火。但多年的战斗本能让他停下脚步,先派侦察兵摸过去。果然,所谓\"接应部队\"又是陷阱!
\"团长,怎么办?\"张大彪的子弹打光了,手里只剩颗手榴弹。
李云龙望向星空,突然笑了:\"还记得咱们怎么打鬼子的吗?\"
半时后,青龙桥方向传来震动地的爆炸声。假接应部队慌忙回援,李云龙趁机带人突破了最后一道封锁线。当他们踉踉跄跄冲进真正的根据地哨卡时,哨兵差点把他们当奸细抓起来。
\"我是李云龙!\"他扯着沙哑的嗓子喊,\"带我去见首长!\"
总部设在一所乡村学里。当李云龙把铁皮箱放在首长桌上时,这个身经百战的老革命也震惊得站了起来。
\"这些...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李云龙掀开上衣,露出肋间的伤口——他把那卷胶卷藏在了皮肉里,\"楚云飞...用命换的...\"
首长亲自给他倒了杯热水:\"你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李云龙一饮而尽,\"内战要变了。\"
三后,当李云龙拄着拐杖走出野战医院时,广播里正播放着震惊中外的消息:八路军公布铁证,揭露国军与日军秘密勾结!全国哗然,连美国特使都紧急飞赴延安。
\"团长!\"张大彪兴奋地跑来,\"咱们要反攻了!\"
李云龙却望向太原方向。那里有座孤坟,坟前该有坛杏花村。现代的记忆与烽火岁月在脑海中交织,最终沉淀为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有些战争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让世界看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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