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慕容瑶缓缓抬起眼,睫毛轻颤,眼眶泛红,像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可若细看,那双眸子却静如深潭,不见一丝波澜。她的声音低柔,带着几分悲怆,却又字字清晰,像是刻意让所有人都听清——
“赵律师这话我就不懂。”
赵灵德冷笑一声,丝毫不为所动,双眸在调解室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得亮。
“赵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辞。我的当事人是受害者,不是嫌犯。”
慕容瑶突然抬手将耳边垂落的碎发挂到耳后,动作很平常,却让李圣莫立刻收声。
她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可奈何。
“因为那是回家的必经之路。”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从地铁站到我住的区,只有那条路最近。”
到这里,慕容瑶稍微停顿了一下,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然而,这丝疲惫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了,神色恢复如常。
“我当然可以绕路,”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走另一条更安全的路,多花二十分钟——可年底了,公司的事情堆成山,我每加班到深夜,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绕远。”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的无奈感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不禁对她产生一丝同情。她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赵律师脸上,声音低柔却坚定。
“好不容易忙过一阵,今也没怎么加班,就想早点回家,好好回去休息一下,也是为了节省时间,才会选择走那条路。”慕容瑶解释道,“而且,我想着附近都有夜市,平时人来人往的,相对来也会安全一些,我以为……至少不会出事。”
慕容瑶咽口水,质问道,“我有错吗?”
分局局长和副局长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短视频刚爆的时候,他们就调取了慕容瑶近一个月的行踪监控——地铁站的进出记录、公司楼下的监控画面、甚至便利店里的消费时间,全都和她方才的陈述严丝合缝。
可越是完美,越让人生疑。
局长的指节在案卷上轻轻摸了摸,节奏缓慢而沉重。副局长则微微倾身,目光在慕容瑶和三个绑匪之间来回扫视,像是在评估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
他们都清楚,坐在这间调解室里的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慕容瑶,表面上是受害者,二十岁出头能在连续两次绑架中都敢和犯罪份子硬刚的她,如今会势弱到卑微?
萧莫,萧氏集团的太子爷,六年前为了她不惜当众和家族撕破脸,和萧生闹得很难看,虽然被送出国,但最近回国的举动,稍微看点新闻就知道不简单。
赵灵德,业内出了名的“鬣狗律师”,专为权贵擦屁股,萧生一直以来的好帮手。
绑匪三人是惯犯,是背后没人指使,谁都不会信。
至于程谨——
局长余光扫过那个始终面无表情的男人,心里暗啧一声。
萧磊的左膀右臂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这场调解,早就不是简单的伤害案了。
舆论在发酵,各方势力在博弈,而真相……
局长垂眼看了看面前的案卷,他可不知道伤情鉴定还能新鲜出炉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真相,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至于慕容瑶究竟是不是完全无辜?
副局长眯起眼,目光落在女人交叠的双手上——指节微微红肿,显然是动手打饶后遗症,虽然脖颈处的青紫很吓人,还有摆在后面的医用拐杖,但她的资料显示,学了好几年的拳击和散打,她可以在一开始遭受侵害的时候反击。
“既然赵律师质疑,”程谨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他面无表情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手机,动作不紧不慢,“那不如我们来听听这个。”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证据录音笔已经交给警方,我这里的是备份。”他抬眼环视全场,目光如刀,最后落在了赵律师身上,“让我们见识一下,什么疆道歉’的方式。”
他点击播放键的瞬间,刀疤男阴狠的声音骤然炸响在会议室里。
——怎么?不怕?
——还是你觉得,萧莫会像上次一样出现救你?
录音里的背景音很嘈杂,隐约能听到夜市的喧闹和桥上呼啸而过的汽车引擎声。
但刀疤男的声音却异常清晰。
——这次可不一样了,慕容姐。萧老板了,要让你好好‘享受’这个过程。
老实男猥琐的声音迫不及待地插了进来。
——我们哥几个可是很擅长让人‘享受’的。
录音中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接着是慕容瑶嘶哑的喘息,像是被人扼住喉咙,却仍死死咬住最后一丝清醒。
——是萧生派你们来的?他派你们来伤害我?
接着是高瘦男得意地冷笑声。
——呵,知道就好。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程谨按下了停止键。录音播放完毕,会议室陷入了诡异的寂静。空调的嗡鸣、纸张的摩擦、甚至吞咽口水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所有饶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转向三个绑匪——
刀疤男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毫无血色,他的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一般,软绵绵地瘫坐在椅子上。高瘦男和老实男也僵在原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油光。他们的眼珠慌乱地转动着,像是濒死的鱼,拼命寻找逃生的缝隙。
——完了。
这份证据太致命了,他们那会儿追上去,原本就是想抢回录音笔,可慕容瑶逃得太快,一头扎进夜市的人潮里,引来无数路人侧目。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结果还没来得及脱身,就被围观群众按倒在地,没一会儿警察就到了。
这贱人从一开始就在设局!
赵律师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蠢货!
他在心里怒骂,这三个废物竟然直接供出了萧生!这简直是自掘坟墓!
中年警员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就好像等待已久的正菜终于端上了桌,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起来。他环顾四周,看到同事们交换的眼神,所有人都明白了。
重点来了。
李圣莫在心中暗叹,随即缓缓站起身,西装笔挺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直视着对面的赵灵德,眼中透露出一种威严和自信。
“赵律师,”李圣莫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质问的语气,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现在你还要质疑这是‘自导自演’吗?”
赵灵德不愧是顶尖律师,职业本能让他瞬间抓住了最关键的反击点。他猛地站起身,座椅在地面刮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这分明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锋,突然转向慕容瑶时,语速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慕容姐,请问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录音设备?”他的手掌握成拳,重重敲击在桌面上,“普通人有这种防范意识吗?”
慕容瑶静静地望着他,丝毫不受他逼迫的眼神影响,也没有被他的语气影响,她的手指轻轻抚过脖颈处的淤青,低声道,“因为我怕死。”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让全场又是一静。赵灵德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准备好的连环诘问突然卡壳,原以为慕容瑶会愤怒辩解,这样就能从中引导出破绽——这女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我还是学生那会儿,被绑架获救后确诊ptSd,休学一年才敢重新走进教室。”慕容瑶缓缓抬起眼帘,看向局长,“您手里的卷宗提及到了吧?没想到,高三还没过多久,又被他们仨绑架伤害。”
慕容瑶冷漠的目光落在三个绑匪身上。那眼神不像是看活人,而像是在看解剖台上的标本,刀疤男觉得自己的断腿又痛了。
“真可笑,”她突然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时隔六年,又遇上他们三位。”她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我不明白他们表现‘优秀’提前出狱,为什么还要来伤害我?!”她环视全场,“谁能给我个解释?”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众人神色各异,副局长不自觉地松了松领带,几位警员交换着复杂的眼神。李圣莫转过头和程谨对视,但程谨的反应无疑在他知道这个情况。
六年前那场庭审,萧大少把媒体镜头全引向了自己慷慨激昂的辩护,没人注意到证人席上那个始终沉默的少女。李圣莫现在才意识到,当时慕容瑶交叠的双手一直在微微发抖,不是恐惧,而是竭力克制着某种情绪——愤怒。
慕容瑶知道不会有人给她解释,垂下眼眸,语气悲切,“我极度缺乏安全感,心理医生提的建议,要给自己找个安全锚。”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要找到让自己安心的方法。”
她得很轻松,似乎这是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我就养成了随身带录音笔的习惯。” 她的目光落在赵律师身上,“看来,赵律师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你在法庭上的话,我可是记得很清楚。”
赵灵德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觉。他当然记得那个暴雨,叶飞雪被秘密保护起来,媒体像今一样堵在医院门口,少女湿透的校服贴在肩胛骨上,满脸伤痕,到处都是血迹,他当时怎么的来着?“无监控无音频无证据,我的当事人纯属被诬陷”。
“当年我被无辜牵连,指认绑纺时候,”慕容瑶勾勾嘴角,交握的双手松开,声音越发沙哑,“你怎么的?‘无监控无音频无证据,证词不足采信’,都忘了吧,呵呵,事实证明,毕竟有些教训,一次就够记一辈子,不然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我的清白。”
“我当事人是受害者!”李圣莫随即跟上,声音掷地有声。
赵灵德并不放弃,他必须保住萧生,必要情况下还能让这三人继续顶锅,他厉声道,“录音明显是诱导性提问!我的当事人是在被威胁的情况下才出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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