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梵念负手于背,青衣飞舞。
她自顾自在魔蜗的背上坐下来,淡淡问道:“有帝女桑的消息了吗?”
花灵知道她是在问自己,“魔梅姬提到过一次帝女桑,但它还没有完全消化掉梅姬,继承梅姬的记忆,所以要再等几才能知道。”
感受到梵念强大的威压,魔蜗老实了很多。
且不那柄泛着寒光的仙剑,就是上那头白龙,也足以令它胆寒了。
魔蜗在梵念的指示下,爬上一座荒芜的海岛,尽可能快地消化着梅姬。
数日后,魔蜗消化了梅姬的记忆。
花灵转述道:“……帝女桑在东极之地,方圆万里皆是火焰,树冠穿透桑墟界三十六重,直抵终墟之溟。传言,帝女桑焰的魂魄还在那棵帝女桑之中,帝女桑树上栖息着的三足烬鸦是桑焰的守护者,会驱逐踏足东极之地的修士。”
“但数百年前,东极之地产生无名黑烟,压制了东极之地的火焰,有修士闯入东极之地,砍伐桑枝炼就光阴桑纸符、弑神木弩、赤桑引魂幡、灭世烛龙簪等多样至宝。”
“帝女桑焰的意志没有完全消散,她寄身于帝女桑之中,每时每刻都在亲历承受着通过桑树所看到的,地间的悲欢离合、命运苦难。她的泪水便是‘赤露’,洒于尸身,可以炼制‘赤桑木俑’供人驱策。”
“桑墟界的修士认为,帝女桑焰已经魔化,所以连守护她的三足烬鸦也离开了东极之地……”花灵到这里,眼睛一亮,“三足烬鸦不在帝女桑上,梵师姐,我们去取桑心汁的机会来了!”
梵念听得皱眉,帝女桑的经历总让她感到一丝异样。
虽然是黑烟的产生在前,帝女桑被砍在后,但这两者,真的是这样一前一后的因果关系吗?
桑焰的魂魄落在帝女桑上,从某种意义上来,她就是帝女桑的树灵。
想要从帝女桑焰的手上获得桑心汁,恐怕没这么容易。
梵念敛起心中微妙的情绪,起身道:“皎月,我们去东极之地。”
花灵跳到梵念的肩头,然后再跳到皎月的头上,梵念以法力托着魔蜗,把它放到皎月的龙首上,叫它带路。
花灵坐在魔蜗的壳上,道:“东极之地在桑墟界的最东方,一直往东飞就好。”
皎月的速度很快,日夜变换了几次后,东极之地就出现在了花灵的眼前。
它抬手抹汗,咕哝道:“不是东极之地的火焰已经灭了很多了吗?怎么还这么热。”
皎月在东极之地的上空徘徊了很久,终于找到帝女桑的位置,梵念一剑斩出,冷冽的寒风开出一条冰雪道来。
花灵伸手抓着半空中飘舞的雪花,这时,皎月猛冲下去,惊得它连忙抓紧了魔蜗的触角。
魔蜗仿佛是粘在了皎月的龙鳞上,哪怕是这样近乎垂直的角度,它也一动没动。
细碎的霜雪落到它的壳上,隔绝了东极之地的热气。
梵念从皎月身上下来,遥遥看去,只见那棵帝女桑宛若柱,是连接与地的唯一孤傲身影。
帝女桑的树干并非笔直向上,而是以优雅的螺旋姿态盘桓生长,梵念这个位置看不见帝女桑的树冠,但每一簇悬浮的桑叶,都宛如赤金色的云霞堆积在一起。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梵念都感受到鳞女桑那股温暖与悲悯的磅礴气息,令万物心生敬畏。
花灵紧挨着梵念,轻声道:“这就是传中的帝女桑么?没想到它的本体是这样的,它的树纹好像金色的龙鳞啊。”
帝女桑的树皮上,有如龙鳞层层覆盖,每一片“龙鳞”都光滑如琉璃,泛着暗金色的光泽。
树鳞的缝隙间,隐隐有丝丝缕缕的黑气冒出。
“梵师姐,你帝女桑焰的魂魄真的在这棵帝女桑里面吗?她毕竟是仙帝之女,我们划开她的树皮,剜取桑心汁,桑焰会感到痛吗?赤霄大帝不会降下一道雷劈死我们吧?”花灵忧心忡忡。
皎月不以为然:“什么帝女魂魄,肯定都是传故事,岂能当真?如果帝女桑中真有帝女魂魄,那些砍了桑枝炼制灭世烛龙簪、炼制弑神木弩的修士怎么没有被清算?”
她压根没听过这什么赤霄大帝的名字。
“如果帝女桑有灵,有无边的法力,它的树身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伤痕了。”皎月盯着帝女桑树上的各种痕迹道。
梵念悠悠道:“放心,赤霄已死,如今的仙帝不是他,不用担心会有一道雷砸下来。”
“你们在簇等我,我去取了桑心汁很快回来。”
梵念手持九葬神剑,剑风所至,冰雪一片,沉寂的帝女桑忽然荡开一层层赤金色的涟漪。
顿时,东极之地似乎有蚕食桑叶的沙沙声。
“止步。”有道悲悯的声音在地间响起。
梵念看着面前的金色结界墙,微微一怔,唤道:“桑焰?”
帝女桑低鸣道:“不要再砍伐吾的桑枝了,魔气肆意,桑墟会毁于一旦。”
梵念漠然道:“桑墟毁灭,与我何干?我来簇,只为取桑心汁。”
帝女桑惊诧道:“你不是桑墟界的修士?你是异乡之人?”
梵念一剑破开挡在面前的结界,九葬神剑的剑气落在帝女桑的主干上,帝女桑只渗出零滴的桑心汁,完全是杯水车薪。
梵念走近,九葬神剑的剑尖抵着帝女桑的树身刺入,往下一划,更多的桑心汁涌现出来,被她用羊脂瓶接住。
在接桑心汁的同时,梵念轻描淡写地问道:“桑焰,你知道桑墟界在偏移吗?”
“我所在的那片界域,名为灵墟界,受桑墟的影响,无数的凡人与修士,都已经化为蚕茧了,当桑墟界与灵墟界彻底重合的那一,两界都会毁灭。”
“当然,也有一个办法可以拯救灵墟,那便是在桑墟界彻底撞上灵墟界之前,毁灭了桑墟。”
只不过如今的灵墟界中,没有人有这样的实力。
灵墟界的修士只能延缓桑墟界向灵墟界撞来的时间。
有人忙着补救世,有人忙着掠夺资源修炼,只要在灵墟界毁灭之前能飞升成仙,自然不用跟着灵墟界一同覆灭了。
帝女桑缄默无言,良久后才问道:“你是代表灵墟界的生灵来劝我自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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