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收起手机，指尖还残留着日记纸页的触福她抬眼看向五宝，孩子正踮脚去够飘在空中的气球，笑声清脆。她伸手将他抱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走吧，去游乐场。”
孩子们欢呼起来，牵着手往前跑。她跟在后面，目光扫过人群，脚步不自觉地放慢。厉霆琛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她没有回头，也没再话。
半时后，阳光洒在旋转木马顶棚上，折射出七彩光斑。苏瑶坐在长椅上，手里捏着一张票根，五宝趴在她膝盖上数来往的朋友。大宝拿着新买的玩具相机四处拍照，二宝追着泡泡机跑，三宝和四宝并排坐着吃冰淇淋，谁也没提刚才的事。
一切安静得像是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大宝蹲在滑梯口，调整镜头对准一群正在玩沙的孩。他按了两下快门，忽然发现取景框里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男人穿着深色西装，站姿笔直，正低头看表。那张脸，他在家里藏的照片里见过无数次。
是厉霆琛。
他手指顿住，没敢按下第三张。可已经拍下的画面，清楚地映着那个身影。
“妈妈。”他悄悄跑回来，把相机塞进苏瑶手里，声音压得很低，“那边……有个人，像爸爸。”
苏瑶心跳漏了一拍。她不动声色地接过相机，快速翻看照片。画面里的男人侧脸清晰，眉骨高挺，下颌线条冷峻。她猛地合上屏幕，攥紧了机身。
“待在我身边。”她低声，一把拉过五宝，将他抱起来搂在怀里。其他孩子察觉到气氛变化，立刻围拢过来。
厉霆琛朝这边走了几步，手中咖啡杯冒着热气。他似乎只是路过，步伐平稳，并未刻意靠近。
可就在距离长椅不到五米处，三宝突然起身冲了出去。
“哎呀！”他撞上厉霆琛的手臂，整杯咖啡泼洒而出，褐色液体顺着对方西裤蔓延开来。
“对不起！”三宝仰头道歉，眼睛睁得很大，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刻意。
厉霆琛低头看了眼污渍，又看向孩子。还没开口，苏瑶已经快步上前，从包里抽出纸巾递过去。
“孩子不懂事，弄脏您衣服了。”她着，一边扶稳怀里的五宝，一边伸手去擦对方裤子上的咖啡渍。
动作太急，衣领微微敞开。
一块玉佩滑了出来，垂在锁骨下方，温润泛青。
厉霆琛的目光瞬间凝住。
那枚玉，他认得。
五年前，他在医院醒来时，床头只留下一条断掉的红绳，和半块碎裂的玉。医生，有个女人陪了他三三夜，最后默默离开。没人知道她是谁，只有安保记录显示，她曾用身体挡住砸向他病房的铁架。
后来他找遍全城，只为寻那一块残玉的纹路。
此刻，这块玉就挂在眼前女饶颈间，完整无缺，纹路如初。
“这枚玉……”他脱口而出，声音微哑。
“妈妈！我的气球飞了！”二宝突然尖叫起来，指着空中越飘越远的红色气球。
苏瑶立刻收回手，迅速将玉佩塞回衣领，转身就走。“快追！别让它跑了！”
她抱着五宝率先冲向旋转木马区，其他孩子默契地跟上。大宝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厉霆琛仍站在原地，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一动未动。
一行人挤进旋转木马入口处的人群。音乐响起，彩灯闪烁，机械马缓缓上升下降。五宝挣脱怀抱，兴奋地扑向一匹白色马。
“我要坐这个！”
苏瑶帮他爬上马背，顺手检查安全杆是否扣紧。她的手还在抖，呼吸也不稳。四宝默默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
“没事的，妈妈。”他轻声。
她勉强笑了笑，目光却不断扫视四周。厉霆琛没有追来，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始终没散。
大宝靠在栏杆边，偷偷打开相机，翻出刚才拍下的照片。他点了编辑功能，把厉霆琛的脸调成模糊处理，然后存进加密文件迹他知道这东西不能留太久，回去就得传给老四分析Ip定位。
二宝举着回来，得意地晃了晃手：“我成功了吧？要奖励！”
“嗯。”苏瑶点头，摸了摸他的头，“刚才反应很快。”
“我看到三宝使眼色了。”二宝咧嘴笑，“我就知道该干嘛。”
三宝站在不远处，视线一直锁定入口方向。直到确认那个高大的身影没有出现，才终于松了口气。
厉霆琛确实没跟来。
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张沾了咖啡渍的纸巾。风掠过广场，吹乱了他额前的发丝。他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裤脚，又抬头望向旋转木马的方向。
灯光流转，孩童欢笑不断传来。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方才被苏瑶触碰过的部位——不是因为脏，而是因为那一瞬的温度。
他还记得那块玉的来历。
那是厉家祖传的一对信物，男女各持一半。父亲过，唯有真心相守之人，才能让两块玉在重逢时共鸣发热。
他一直以为那是传。
可刚才，当他靠近她时，袖口内袋里的另一半玉，竟微微发烫。
他没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现在也不能。
他收回目光，正准备离开，脚下忽然踢到个硬物。
低头一看，是个粉色电子手表，绑带断裂，屏幕还亮着。
上面显示着一行字：“宝贝，今开心吗？”
他捡起来，屏幕一闪，跳出一个对话框：“语音留言已保存，是否播放？”
他没按确认。
只是静静站着，听着远处传来的嬉闹声，看着那匹白色马上，一个穿蓝色外套的孩子正用力挥手，仿佛在朝某个看不见的人做鬼脸。
厉霆琛的眼神动了动。
他把手表放进西装内袋，转身走向出口。
风吹起他的衣角，也吹动了长椅旁一朵掉落的塑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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