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是1954年。
春寒料峭,北京胡同里的槐树刚抽出嫩芽,绿意怯生生地缀在枝头。青砖灰瓦的四合院错落排列,院墙斑驳,墙根下积着残雪。清晨,煤炉子在各家院里冒烟,烧水的哨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刷牙漱口、倒夜壶的声响。要一万站在“仁和药铺”门口,望着药铺门楣上那块黑底金字的匾额,心中既怯又盼。
他进了中学,校舍是民国老建筑,青砖高墙,拱形窗户,操场上立着旗杆,每周一升旗。学生们穿着整洁的蓝布制服,操着京腔,谈吐文雅。他格格不入——湘音浓重,衣衫褴褛,举止粗野。同学嘲笑他“乡巴辣,老师嫌他基础差,连拼音都读不准。他无心读书,整日钻胡同,看姑娘晒被、洗衣、梳头。
某日,他在“仁和药铺”门口,遇见服务员阿紫——杏眼桃腮,话带笑,像春水初融。她十七岁,扎两条麻花辫,穿蓝布衫,袖口挽起,露出藕节般的手腕。她在柜台后抓药,动作利落,称量精准,偶尔抬头,眸光一闪,如星子落潭。
他一见倾心,去买甘草、薄荷,其实只为看她一眼。
药铺老板是她姐姐阿红,三十岁,精明强干,三十未嫁,一心经营家业。阿红察觉阿紫肚子的异样,冷笑:“他懂什么情爱?不过是贪你那点软身子。”
阿紫不理,依旧对要一万笑。
两人暗通款曲,书信往来,字迹稚嫩,情意绵绵。不久,阿紫查出未婚先裕
要一万慌了。
他虽出身低微,但如今有堂爷爷撑腰,怎肯娶个乡下丫头?他悄悄疏远阿紫,甚至避而不见。阿紫日渐憔悴,脸色发黄,走路打晃。阿红闻讯大怒,找上要一两,直言:
“要么要一万娶我妹妹,要么——你给个交代!”
要一两头疼。堂孙子不成器,可家丑不可外扬。他灵机一动,对阿红:“药材生意,我能帮。军区卫生所缺供应商,你若愿意,这单生意归你。”
阿红心动。第一笔订单——三万斤当归,两百斤人参,利润八千。她赚一笔。
半年后,军区大院所有药材采购,皆由阿红供应。一年下来,她竟攒下十万元——在五十年代,堪称巨富。
要一万见状,立刻回头找阿紫,痛哭流涕,誓言改过。阿紫心软,答应结婚。
但他真正想要的,是阿红。
阿红比妹妹更懂生意,更懂男人。
她三十岁,风韵犹存,眉目间有股凌厉之气,话干脆,办事利落。她与要一万联手,成立“万红药材公司”,专供军区。
要一两也默许部下关照,生意如洪水猛兽,滚滚而来。
某夜,要一万又做梦。
这次,他看见一条金鱼,在琉璃缸中游动。金鱼通体赤红,尾鳍如霞,绕缸三圈,忽停在他面前。他撒下一捧鱼食,金鱼争抢,水面泛起金光,波纹一圈圈扩散,映出无数张笑脸。
次日,他主动拜访堂爷爷的老战友——各大军区后勤部长。上门送礼,嘘寒问暖,很快,全国十余个军区的药材订单,尽归“万红”。
他笑了。
他发财了,这是“金鱼游动,利他获利”的征兆。
他还梦见炉火,稳定燃烧,照亮整个仓库。火焰不炽不弱,橙红如心,柴薪堆叠整齐,火舌舔舐木头,发出细微噼啪声。他站在火前,感到温暖,却不灼热。
他思前想后,决定拓展副业了。
他开药店,办药厂,甚至涉足房地产。
到九十年代末,身家已超千万,成为京城医药大亨。
他西装革履,出入奔驰,妻子是阿紫,情人是阿红。
名义上,他与阿紫育有一子“要宝”;实际上,他与阿红同居多年,生下女儿“要明珠”。
阿红善解人意,既是枕边人,又是生意搭档。要一万常:“阿紫是我的妻,阿红才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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