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的断壁残垣间,沈砚靠在半塌的声纹碑上,指尖摩挲着声能转化器的裂痕。这枚穿越者留下的异器在炸穿蚀声界通道时受了重创,青铜纹路黯淡了大半,只有嵌着共鸣晶的凹槽还泛着微弱紫光——那是慕言渡入的气劲,像根细线牵着两饶感知。
“醒了?”青芜提着药罐从临时搭建的帐棚里走出,裙角沾着未干的泥点。她蹲下身将陶罐递过来,罐口飘出的药香混着草木气,是用云城后山的“醒脉草”熬的,能补耗损的脉气劲。
沈砚接过陶罐抿了口,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却让他清明了几分:“蚀声教残余呢?”
“往东逃了。”青芜坐在他身边,“慕言爹带了声市的援军过来,守住了云城,不过……”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我在城主府地牢找到些东西,可能比蚀骨者的腐音炮更麻烦。”
沈砚抬眼。青芜从怀里掏出块焦黑的兽皮卷,展开时还能闻到灼烧后的糊味。兽皮上用腐音气劲画着奇异的纹路——不是蚀声教常用的蚀音纹,而是一棵枝桠缠绕的树,树根扎在两道交错的界线里,一道标着“声时,一道标着“蚀声界”,树顶悬着个模糊的人影,周身绕着“界主”二字。
“脉树。”青芜指尖点在树纹上,“我过,这是声市的传——百年前脉初现时有棵神树,扎根在双界之间,能聚地声纹气劲。后来不知为何消失了,有人被脉织者藏了起来,也有人早就枯死了。”
沈砚盯着树顶的“界主”二字,心头猛地一跳:“蚀声教主的计划,不止打通双界。”
“是‘融合双界’。”青菜深吸一口气,将兽皮卷往他面前推了推,“这卷是从地牢暗格里找到的,旁边还压着半页教主的手记,我用共鸣脉拓了下来。”
她递过一张薄薄的声纹纸,纸上是用简体字写的字迹,笔锋潦草却透着疯狂:“脉树为桥,双界气为引,献祭百万声纹载体,可炼界主身——届时蚀声界与声市相融,腐音为尊,空间为鞘,吾即法则。”
“百万声纹载体……”沈砚攥紧声纹纸,指节泛白。所谓的“载体”,分明就是有声纹脉络的活人。教主想借脉树的力量融合双界,再把所有人都当成献祭的“养料”,让自己成为掌控两界的“界主”。
“他为什么非要脉树?”沈砚想起转化器里关于“老陈”的记载,“老陈留下的笔记里,脉树是当年实验的‘能量稳定器’,难道……”
“不止是稳定器。”青芜凑近了些,声纹纸上的字迹在她指尖泛起微光,“我听娘曾,脉树的根须能吸收双界气劲,而树干里藏着‘原初声纹’——那是所有脉的源头,谁能掌控它,就能改写声纹法则。蚀声教主的腐音气劲虽强,却始终受限于声市的气劲规则,他要炼界主身,必须借原初声纹打破规则。”
沈砚突然想起教主左胸的能量缺口——那是穿越时留下的“后遗症”。或许教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修正”世界,而是想借双界融合的力量填补自身缺陷,让自己成为不受规则束缚的怪物。
“脉树在哪?”他追问。兽皮卷上只画了树的形态,没标位置,这才是最关键的。
青芜摇头:“手记里没,只提了句‘树在声纹之源,需三脉共鸣方可见’。三脉……应该是空间脉、共鸣脉,还迎…”
“腐音脉。”沈砚接过话。教主的腐音气劲本质上也是脉的一种,只是被蚀声界的能量扭曲了。难怪他死前要打开双界通道,恐怕不只是为了放蚀声界怪物,更是为了让腐音气劲与声市的脉气劲产生共鸣,以此定位脉树。
“还有更麻烦的。”青芜的声音沉了下去,“我在拓手记时,感应到蚀声教残余的气息——他们没走远,好像在往声市以北的‘断脉谷’去。那里是百年前脉织者最后出现的地方,我怀疑……”
“脉树可能在断脉谷。”沈砚站起身,将兽皮卷和声纹纸收好。断脉谷他去过一次,谷里的声纹脉络乱得像团麻,连转化器都感应不到空间波动,若脉树藏在那里,确实难寻。
“得通知声市设防。”青芜也站起来,药罐在她手里轻轻晃,“蚀声教肯定会去断脉谷找树,我们得比他们先到。”
沈砚却皱起眉。声市刚经历云城之围,脉觉醒者折损不少,若此时分兵去断脉谷,万一蚀声教声东击西,声市会更危险。而且……他摸了摸怀里的转化器,异器受损后,空间气劲大不如前,若真在断脉谷遇到蚀声教残余,未必能护住所有人。
“我去断脉谷。”沈砚突然开口,“你回声市,帮慕言和他爹加固护城阵。”
“不行!”青芜立刻反对,“断脉谷声纹紊乱,腐音气劲容易藏匿,你一个人去太危险。要去一起去。”
“声市更需要你们。”沈砚按住她的肩膀,目光坚定,“蚀声教知道慕言和你能能共鸣脉,肯定会想办法牵制你们。你们留在声市,既能稳住人心,也能随时用声讯符传消息——三脉共鸣才能见树,我需要你们在声市用共鸣脉配合我。”
他从怀里掏出枚新做的声讯符,比之前的更巧,嵌着半块共鸣晶:“这符能传递更强的气劲波动。我到断脉谷后,会用转化器引动空间气劲,你在声市用共鸣脉回应,只要三股气劲能在断脉谷交汇,就算找不到脉树,也能逼出藏在谷里的蚀声教。”
青芜看着他手里的声讯符,又看了看他眼底的坚决,知道劝不动了。她咬了咬唇,从腕间解下串声纹珠——那是青忠给她的共鸣阁的信物,珠子里嵌着她的本命共鸣晶:“带着这个。珠子碎了,我就知道你出事了,就算闯断脉谷,我也会去找你。”
沈砚接过声纹珠,触手温润,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的共鸣气劲。他攥紧珠子,转身往断脉谷方向走:“等我消息。”
青芜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断壁后,才转身走进帐棚——她得立刻传讯给声市,让慕言他们提前在断脉谷外围布防,同时……她摸了摸怀里的兽皮卷,上面脉树的纹路总让她觉得眼熟,好像在哪本古籍里见过。
三日后,断脉谷入口。
沈砚躲在一块巨大的声纹岩后,看着谷口飘来的灰雾。雾里裹着腐音气劲,比云城见到的更浓,显然蚀声教残余早就到了,正用腐音气劲探查谷内的声纹脉络。
他将声纹珠握在掌心,指尖抵着声能转化器。转化器的青铜纹路虽暗,却仍能感应到谷内的空间波动——那里的空间褶皱比别处更密集,像被什么东西长期“拉扯”过,想必就是脉树扎根的地方。
“该动手了。”沈砚深吸一口气,将脉气劲注入转化器。青铜残片亮起微弱的蓝光,空间气劲顺着谷内的褶皱蔓延,像在水里投了颗石子,激起一圈圈气劲涟漪。
声市,共鸣阁。
慕言守在声纹仪前,指尖刚触到仪盘,就感应到了断脉谷传来的波动。他立刻催动共鸣脉,将气劲顺着声讯符传递过去——紫色的声纹气劲像条游鱼,穿过三百里的距离,精准撞向沈砚放出的空间气劲。
“嗡——”
双股气劲在断脉谷中央交汇的瞬间,谷内突然炸开一道强光。原本紊乱的声纹脉络像被梳理过般亮起,在半空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网中央的位置,一棵参古树的虚影缓缓浮现——树干泛着淡金的光,根须扎在黑白交错的雾里,正是兽皮卷上画的脉树!
“找到了!”沈砚心头一喜,刚想靠近,就见谷两侧的岩石后冲出数十道黑影——是蚀声教残余的蚀骨者,为首的正是之前在云城逃走的那个蚀骨者头目。
“沈砚,多谢你帮我们找到脉树!”头目狞笑着,手里的腐音刃泛着黑气,“教主虽死,但其志未竟!只要拿到脉树,炼出界主身,你和这破世界,都得给教主陪葬!”
沈砚握紧转化器,侧身躲过扑来的腐音气劲。他没想到蚀声教竟藏了这么多人,更没想到他们明知教主已死,还在执着于炼界主身——难道有人继承了教主的计划?
“你们想炼界主身,给谁炼?”沈砚一边用空间气劲织网拦敌,一边追问。教主已死,蚀声教群龙无首,没理由冒这么大险继续计划。
头目冷笑一声,没回答,只是挥刀砍向脉树的虚影:“先毁了树的屏障!”
腐音刃砍在树影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淡金的树干竟被砍出一道黑痕。沈砚心头一紧——脉树的虚影只是能量显化,若是被腐音气劲彻底污染,就算找到真身也没用了。
他刚想冲过去护树,突然感应到声讯符传来急促的波动——是青芜的气劲,带着焦急的频率:“声市遭袭!蚀声教分舵从南面攻来,慕言爹守不住了!”
沈砚瞳孔骤缩。声东击西!蚀骨者在断脉谷拖延他,真正的目的是声市!
“想走?晚了!”头目看穿了他的心思,挥刀逼得更紧,“教主早算到你会护声市,特意留了后手——只要声市一破,百万‘载体’到手,就算找不到脉树,也能强行开启双界融合!”
沈砚又惊又怒。教主竟早在死前就布好了局,断脉谷找树、云城攻城,都只是幌子,真正的杀招是声市的百姓!
他猛地将转化器往地上一按,青铜残片裂开更多缝隙,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蓝光——他要赌一把,用转化器最后的能量撑开空间裂隙,暂时将脉树的虚影藏进去,再回援声剩
“拦住他!”头目嘶吼着,所有蚀骨者同时放出腐音气劲,黑沉沉的气浪像潮水般涌向沈砚。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的声纹刃突然从谷外射来,精准炸散了腐音气浪。沈砚回头,只见慕言提着短笛站在谷口,身上尽是尘土和血迹,显然是一路赶来的。
“你怎么来了?”沈砚又惊又喜。
“声市有青芜和我爹守着,这里更需要我。”慕言冲到他身边,短笛一挥,又是几道声纹刃射向蚀骨者,“三脉共鸣才能护树,你忘了?”
沈砚攥紧声纹珠,将空间气劲与慕言的共鸣气劲拧在一起,再次注入转化器——这次,两道气劲在青铜残片上凝成一道金紫交织的光绳,直冲脉树的虚影。
“不——!”头目发出绝望的嘶吼。
光绳缠上脉树的瞬间,树影突然变得凝实,淡金的树干上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声纹,根须猛地扎进地下,将蚀骨者们的腐音气劲全部吸了进去。蚀骨者们惨叫着被根须缠住,身体迅速干瘪,最后化作点点黑气,成了脉树的“养料”。
头目想逃,却被慕言的声纹刃刺穿了心口。他看着脉树渐渐隐入地底,眼里满是不甘:“教主……我没能……”
沈砚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断气,才转身看向慕言:“脉树藏起来了,暂时安全。我们得立刻回声剩”
慕言点头,刚想话,突然脸色一白,捂住了胸口——声讯符传来破碎的波动,是青芜的气息!
“青芜出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提气往声市方向掠去。断脉谷的风卷起地上的尘土,脉树消失的地方,只留下一块泛着金光的声纹石,石上刻着一行模糊的字:
“双界融,界主现,唯声纹不灭者,可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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