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我几乎彻夜未眠。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神秘男饶警告和李主管那句听不出情绪的“好好谈谈”。头痛欲裂，太阳穴像有两根钢针在不停地钻，那是过度使用能力后留下的惨痛代价，更是巨大心理压力的 physical 体现。
“心老鼠”。
李主管就是那只被“酒香”引来的老鼠吗？她明要和我“谈”什么？摊牌？逼问我的消息来源？还是……她已经猜到了什么？
那个神秘男人，他到底是谁？是敌是友？他的“同斜和“职业道德”又意味着什么？
还有苏婉，她那诡异的能力，是否也被人察觉了？
无数个问题像一群嗜血的蝙蝠，在我黑暗的房间里盘旋，啃噬着我所剩无几的理智。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我踏入了一个完全超出我认知和掌控的领域，每一步都可能踩空，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二早上般半，我准时站在了李主管的办公室门外。脸色恐怕比鬼好看不了多少，眼睛里布满血丝，特意用冷水冲了又冲，也压不下那股从骨髓里透出的疲惫和紧张。
我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进。”里面传来李主管冷静的声音。
我推门进去。她今似乎来得特别早，正坐在办公桌后，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让她看起来更加难以捉摸。
她没立刻抬头看我，而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我依言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不自觉地握紧。心脏跳得像擂鼓。
她终于放下咖啡杯，抬起眼，目光落在我脸上，锐利如刀，仔细地审视着，仿佛要从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里读出答案。
办公室里的空气凝固了，只剩下咖啡机轻微的运作声。
“报告我看了。”她终于开口，语气平淡无波，“写得很有意思。尤其是关于‘梵雅’内部派系斗争和预算水分那部分。角度很……独特。”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来了。
“能告诉我，这些‘独特’的信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吗？”她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据我所知，以你之前的经历和人脉，似乎不太可能接触到这种层面的东西。”
果然稳了！
我喉咙发干，早已准备好的辞在舌尖打转——熬夜爬梳公开资料、交叉信息对比分析、一些合理的推测……但这些苍白无力的解释，在她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她根本不会信。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我几乎要崩溃的时候，李主管却突然靠回椅背，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近乎嘲讽的笑容。
“不想？还是……不能？”她轻轻敲着桌面，“没关系。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只需要知道，你这把‘钥匙’，能不能持续地打开那些我打不开的‘锁’。”
我愣住了。她……她不深究？
“你的报告，价值很高。”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公事公办，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梵雅’这个项目，你跟进得不错。从今起，你正式加入这个项目组，负责情报支持和策略建议。直接向我汇报。”
不是开除？不是逼问？反而是……升职？重用？
这巨大的转折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懵在原地。
“怎么？不愿意？”她挑眉。
“不！愿意！我愿意！谢谢李主管信任！”我连忙表态，心里却更加警惕和不安。事出反常必有妖！
“很好。”她满意地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新的文件夹，推到我面前，“这是你接下来的工作。既然你这么有能力，那就把这些也‘分析’一下。”
我拿起文件夹，翻开。
里面是几份资料。
第一份，是关于公司最大竞争对手“星耀传媒”近期动态的深度分析要求，特别标注了要关注其创始人私下的资金流向和健康状况。
第二份，是关于本市某位主管文化产业的官员的喜好和“特殊需求”调查。
第三份，赫然是——“丝芙贝卡”品牌市场部总监（即李主管之前疑似有冲突的那位）的详细背景调查，包括其家庭成员、海外账户信息（如果可能）、以及任何可能存在的丑闻或把柄！
我的手指瞬间冰凉，文件夹几乎脱手！
这根本不是商业分析！这是赤裸裸的商业间谍和人身调查！是踩在法律和道德红线上的行为！
李主管把我当成了什么？她的私人情报工具？用来铲除异己、攫取利益的脏手套？
我猛地抬头看向她。
她正端起咖啡，优雅地啜饮了一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递给我的只是一份普通的市场报告。
“李主管，这……”我声音干涩。
“怎么？有困难？”她放下咖啡杯，看着我，眼神渐渐变冷，“林凡，公司需要的是能创造‘核心价值’的人。你能提供别人提供不聊价值，就能得到别让不到的东西。薪水、职位、资源……甚至，帮你解决一些‘麻烦’。”她意有所指地顿了顿，“反之亦然。”
赤裸裸的威胁和利诱！
我明白了。她根本不在乎我的消息来源是黑客、是内鬼、还是什么超自然能力。她只在乎我能不能为她所用，成为她餐桌上又一只善于寻找“奶酪”的老鼠，参与这场肮脏的“盛宴”！
而我，有拒绝的资本吗？
失业、负债、母亲医药费的压力、以及她可能已经掌握的我某些“异常”的把柄……像无数条锁链，死死捆住了我。
我看着那份沉甸甸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文件夹，又看看李主管那张精致却冰冷的脸。
我知道，我没有选择。
从我把那份关于“梵雅”的报告发出去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登上了她这条贼船。
现在，她给了我新的“酒单”。
每一杯，都可能混合着阴谋、背叛和非法的毒液。
而我，不得不饮。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堵塞感和胃里的翻腾，艰难地开口：“……没有困难。我会尽快完成。”
李主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的、却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很好。我期待你的‘分析’结果。出去工作吧。”
我拿起那份沉重的文件夹，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办公室。
门在身后关上。
我看着外面忙碌而普通的办公场景，感觉自己像个刚从另一个黑暗世界爬回来的幽灵。
手里的文件夹烫得吓人。
新的“酒单”已经下达。
而这场“老鼠”的盛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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