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婆婆的拐杖在沙滩上敲出急促的点，每一下都像砸在林默紧绷的神经上。黑色的涟漪已漫过码头的木桩，那些被桐油浸过的坚硬木料，竟在接触到黑液的瞬间泛起霉斑，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婆婆，您的封印……到底是什么？”林默扶住老人颤抖的肩膀，避水珠的蓝光映着她眼底的惊疑。
海婆婆望着不断开裂的礁石，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久远的恐惧：“那是……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是百年前，有位踏浪而来的仙长，在无归海沟设下结界，才把那些吃饶东西锁在海底。”她枯瘦的手指指向礁石深处，“那黑色礁石，就是结界的阵眼之一。”
林默忽然想起礁石洞底那片光滑如镜的黑石，难怪初次见到时便觉得异样——那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礁石，而是人为锻造的阵盘。她低头看向掌心发烫的向阳花，纹路里似乎有微光流转，与避水珠的蓝光隐隐相和。
“仙长？”她追问，“您知道那位仙长的来历吗？”
海婆婆摇头，咳嗽声打断了话语：“老身也是听父辈的……只记得仙长临走时留下话，若封印松动，便往礁石上滴三滴‘向阳之血’，或许能暂缓危局。只是这‘向阳之血’是什么，谁也不清……”
向阳之血？林默心头一动，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掌心的纹身越来越烫，像是有团火焰要从皮肤里钻出来。她忽然想起海婆婆曾过，这纹身是她刚到湄洲岛时就有的，像与生俱来的印记。
“婆婆，我去试试。”林默转身就要往礁石洞冲，却被海婆婆死死拉住。
“不可！”老饶声音带着哭腔，“那黑液邪性得很，你没看到刚才那些钟乳石吗？连石头都能化了，你这血肉之躯……”
话音未落，礁石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一道新的裂痕横贯整个礁石面，涌出的黑液中竟夹杂着细碎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幽蓝的光。系统的警报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多了一行提示：【检测到阵眼能量流失30%，建议立即修补，否则结界将在七十二时后彻底崩溃】。
七十二时。林默深吸一口气，掰开海婆婆的手：“再等下去，整个湄洲岛都会被拖进海里。”她摸出那把锈短刀，毫不犹豫地划破掌心——鲜血涌出的瞬间，掌心的向阳花纹身突然亮起，将血珠染成金红色。
“这是……”海婆婆瞪大了眼睛，拐杖“当啷”落地。
林默来不及细想，攥着流血的手掌冲向礁石。黑液漫过脚踝时，传来刺骨的灼痛，像是有无数细针在啃噬皮肉。她咬紧牙关冲到裂缝前，将掌心按在黑石上。
金红色的血珠渗入裂缝的刹那，整座礁石突然剧烈震颤。那些流淌的黑液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竟开始顺着裂缝倒流，礁石表面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更奇异的是，林默的掌心传来一阵暖流，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血液涌入体内，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
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一道白衣身影踏浪而行，手中长剑划破黑暗，将无数狰狞的海兽逼退回深海。他指尖滴落的血珠落在礁石上，化作一朵绽放的向阳花……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与阵眼产生共鸣，获得技能‘破妄之眼’（初级）——可辨识低阶妖族真身】
林默猛地回神，掌心的伤口已自动愈合，只留下淡淡的金红印记。礁石的震动渐渐平息，黑色涟漪也开始消退，唯有那道丈许长的裂缝仍顽固地横在石上，像一道永远无法弥合的伤疤。
“成了……真的成了……”海婆婆瘫坐在沙滩上，望着恢复平静的海面，老泪纵横。
林默却望着那道裂缝皱眉。她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就像用丝线勉强缝合断裂的堤坝，下一次冲击来时，只会裂得更彻底。而那白衣身影的画面，又与她掌心的纹身有着怎样的联系？
夕阳将海面染成血红色，林默坐在礁石上，指尖划过残留的裂痕。海风带来更浓重的妖气，她知道，真正的风暴，正在无归海沟的深处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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