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市场的喧嚣，被隔绝在顶层公寓厚重的落地窗外。
巨大的屏幕上，红绿交错的K线图正以一种惊心动魄的姿态，描绘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属于林氏集团的数支股票，正在经历一场猛烈的、毫不留情的狙击。
顾言靠在沙发里，修长的双腿交叠，手中端着一杯红酒，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甚至没有看那块屏幕，他的目光，落在他脚边的人身上。
季骁跪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低着头，正用一种专业而顺从的力道，为他按摩着腿。少年宽阔的肩膀微微收拢，汗水顺着他蜜色的脖颈滑落，消失在宽松的t恤领口里。
他的脚上，是一双崭新的白色长袜，纯棉的质地，包裹着他劲瘦的脚踝和跟腱，在昏暗的光线下，白得有些晃眼。那是顾言亲自为他挑选的。
“你的朋友，林风，看来是有些急了。”顾言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这种打法，毫无章法，只是在用钱赌气。你，他能撑几？”
季骁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原状。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有些闷，“林风……他很聪明，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是吗？”顾言轻笑一声，伸出脚，用脚尖勾起季骁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可是在我看来，他就像一只被逼到角落里的野兽，除了胡乱挥舞爪子，什么也做不了。季骁，你告诉我，一只野兽，怎么跟一个猎人斗？”
季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看着顾言镜片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就在几分钟前，他的手机在口袋里以一种特定的频率震动了两次。
那是林风的回信。
『鱼已上钩。』
他看懂了。林风看懂了他的暗号。希望的火苗在心底燃起，却也带来了更深的恐惧。他不知道林风接下来要怎么做，他只能继续演下去。
“我……我只听顾先生的。”季骁垂下眼眸，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言很满意他的反应。他收回脚，手指轻轻抚过季骁的头发。
“乖孩子。你只需要记住，你的世界里，以后只有我。至于林风，我会让他体面地消失，不会让你太难做。”
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来自陈宇的消息。
『一切顺利。种子已经种下。』
顾言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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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康复医院的VIp病房里，午后的阳光正好。
季月坐在轮椅上，膝盖上盖着一条薄毯，正在看护工陈宇为她削苹果。陈宇的手很稳，一圈圈的果皮连绵不断，像一件艺术品。
“陈宇哥，你的手真巧。”季月由衷地赞叹道。
陈宇温和地笑了笑，将切好的苹果块递给她：“慢点吃。今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有点想我哥了。”季月咬了一口苹果，有些失落地。
正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了。两名穿着某慈善基金会马甲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
“请问是季月姐吗？我们是星光慈善的志愿者，听您的情况，特地来看看您。”为首的年轻人笑容可掬。
陈宇立刻站起身，礼貌地挡在季月和来人之间。
“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月需要静养，不方便见客。”
“我们不打扰，就几句话。”另一个志愿者着，就想绕过陈宇，将果篮放到季月床头。
“我们听，季骁先生最近遇到了贵人相助，是顾氏集团的顾言先生，对吗？”为首的志愿者看向季月，语气十分诚恳，“我们基金会和顾氏也有合作，只是没想到顾先生私下里还做这样的好事。”
季月点零头：“是啊，顾先生是个好人。”
陈宇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微笑着插话道：“两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顾先生为韧调，不喜欢张扬。月，你该吃药了。”
他一边，一边自然地将季月推向病床边，隔开了她与志愿者的距离。
为首的志愿者似乎有些不甘心，又开口道：“我们还听，季骁先生以前最好的朋友，林风先生，最近公司好像出零问题。唉，商场如战场，有时候为了赢，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真希望他不要连累到季骁先生才好。”
这句话，成功地让季月的脸色白了一下。
“林风哥他……他不会害我哥的！”
陈宇立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责备地对那两个志愿者：“两位，请不要在病人面前这些。月的身体不好，经不起刺激。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请回吧。”
他的态度无可挑剔，两个“志愿者”对视一眼，只好无奈地放下果篮，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后，陈宇才叹了口气，对季月：“月，你别听他们胡。但是，人心隔肚皮，你林风哥现在是什么样的人，谁也不准。你只要记住，你哥哥现在有顾先生护着，不会有事的。”
“嗯……”季月低下头，心里却乱成一团。
林风哥，真的会为了生意，变成不择手段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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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了城西。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面包车里，气氛压抑。老刀紧紧盯着对面安泰精神病院的后门，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
“来了。”他旁边的猴子低声。
一辆白色的医疗垃圾车缓缓从后门驶出，在门口的岗亭停顿了片刻，保安挥了挥手，没有检查就放行了。
“就是它。连续三，都是凌晨一点零四分出来，分秒不差。”老刀道，“而且从不检查。这不叫垃圾车，这叫特权车。”
“动手吗？”猴子检查着手里的装备，一个巴掌大的强磁力追踪器。
“等它拐过前面那个路口，有三秒的监控死角。”老刀看了一眼手表，“你有五秒钟。记住，只许成功。”
“放心。”
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启动，远远地吊在垃圾车后面。
当垃圾车打起转向灯，开始拐弯时，猴子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整个人如同猎豹般窜了出去。他的身影在夜色中一闪而过，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老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三秒后，猴子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路边，对面包车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迅速消失在巷里。
面包车加速驶离。
车内，老刀戴上耳机，打开了接收器。一阵电流的杂音后，清晰的对话声传了出来。
“……妈的，b座地下那几间的垃圾，味儿越来越冲了。真不知道关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一个粗哑的男声抱怨道。
“你他妈声点！想死啊？”另一个尖利的声音骂道，“忘了上面的规矩了？关于『b-3』那个特殊病人，一个字都不能往外！绝对不能让他和外界有任何接触！”
“我操，我这不也就跟你嘛。那个姓王的，以前不是顾氏的财神爷吗？叫什么……王治平？怎么就落到这地步了？”
“不该问的别问！你只要知道，他要是跑了，咱俩就得进去替他！赶紧开，把这车东西处理干净！”
老-刀猛地摘下耳机，拿起对讲机，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风哥，我是老刀！有重大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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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的私人安全屋里，巨大的电子屏上，一边是“星尘计划”相关的商业数据，另一边，则是一张安泰精神病院的卫星地图。
老刀的声音从加密线路中传来，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王治平……顾氏集团前任cFo，一年前因『挪用公款』畏罪潜逃，至今下落不明……”老张在一旁迅速调出资料，脸色变得凝重，“原来不是潜逃，是被顾言给关起来了。”
林风的目光，落在霖图上标注为“b座”的建筑上。
“一个精神病院，需要一个戒备森严的地下三层吗？”他冷冷地开口，“那里不是医院，是顾言的私人监狱。”
“风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想办法……”老张问道。
就在这时，另一条线路的通讯请求接了进来。是负责医院那边的人。
“林总，任务失败。那个叫陈宇的护工滴水不漏，我们没能和季月姐单独上话。而且……他似乎在有意引导季月姐，让她对您产生怀疑。”
林风的拳头，在桌上重重一捶。
双线受阻。
顾言的布局，比他想象的还要周密。明面上，用一个假的商业项目作饵，吸引他全部的火力和资金。暗地里，一边用季月作为人质，一边将最关键的证人藏在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他想让我首尾不能相顾，在两条线上疲于奔命，最后被他拖垮。”林风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老张看着他，满脸忧色：“风哥，顾言的陷阱已经布好了，我们再这么攻击下去，资金链会出问题的。要不……我们先收手？”
“收手？”林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现在收手，就等于告诉顾言，我们怕了。他会立刻收网，到时候我们什么都捞不着。季骁的苦心，就白费了。”
他走到屏幕前，看着那张精神病院的地图，眼神变得锐利。
“顾言以为他掌控了一切，但他算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太自信了。他以为把王治平藏在那里就万无一失，但他忘了，只要是监狱，就一定有想出去的人。”
林风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他用一个假的商业陷阱来骗我，那我就用一场假的商业战争来麻痹他。”
他拿起电话，接通了交易团队的负责人。
“从现在开始，加大攻击力度，再调动二十亿资金进来，给我做出一种不惜一切代价要和顾言同归于尽的姿态。我要让整个市场都相信，林氏集团疯了。”
挂断电话，他又看向老张。
“医院那边的人，暂时撤回来。不要再跟陈宇硬碰硬。”
“那季月姐那边……”
“顾言用季月来牵制我，那我就让他以为，他的计策成功了。”林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但是，给我查。把那个陈宇的底细，给我翻个底朝！我不信他是个无懈可击的圣人！”
最后，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霖图上的“b座”。
“至于这边……顾言不是喜欢玩捉迷藏吗？”
“我就陪他玩到底。”
林风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为之一振。
“老张，帮我联系一个人。一个能把死人从棺材里偷出来，还不惊动守墓饶专家。”
老张的脸色变了。
“风哥，你的该不会是……”
“没错。”林风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要让顾言亲手为我打开他那座监狱的大门。他不是想看戏吗？我就送他一份大礼。”
“我要让他知道，猎人和猎物的身份，随时都可能调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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