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警发出后的数日,“遗忘星河”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并非没有能量波动,而是所有的波动——无论是“渊眼”内部残余的躁动,还是星灵研究院设备的低功率运行,亦或是林枫一方极致的隐匿——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厚重的帷幕所吸收、消弭。空间不再扭曲,能量不再逸散,连远处恒星的光芒照射到这片区域,都似乎变得黯淡了几分。
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压抑感,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无声地浸润着每一个身处簇的生灵。
凌焰感觉自己体内的烈阳剑元运转都变得晦涩,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冷星则觉得自己的冰魄剑意如同暴露在绝对零度下的水珠,随时可能冻结、碎裂。星灵研究院的仪器记录到,簇的物理常数正在发生着极其微但确实存在的偏移。
林枫深藏于“星痕号”静室,意识与混沌初开之界深度融合。他不再主动感知外界,而是如同一面镜子,映照着周遭规则最细微的变迁。
他看到了空间维度如同被抚平的绸缎,不再有任何褶皱;听到了能量流动如同被冻结的河流,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感觉到时间本身,似乎也变得粘稠而缓慢。
这是一种绝对的“秩序”,一种近乎蛮横的“平静”。仿佛有一位至高无上的存在,正以不容置疑的意志,强行将这片混乱的星域,纳入其设定的规则框架之内。
没有征兆,没有光芒,没有声音。
就在某个无法被准确计时的时间点,一种“存在”感,突兀地降临了。
它并非实体,也非能量体,更非精神意志。它就像是一个……绝对的“参考系”,一个衡量万物的“标尺”。它没有出现在任何特定的坐标,却又仿佛无处不在,充盈着这片被锁定的星域。
林枫的混沌初开之界猛地一震!界内原本自行演化的星辰轨迹、法则脉络,在这一刻竟出现了短暂的凝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按住,必须按照某种更宏大、更根本的规律重新调整。
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他的内地,扫过他的神魂本源。这注视不带任何情感,没有好奇,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只有纯粹的、客观的……记录与分析。
林枫紧守心神,将混沌初开之界的波动压抑到最低,模拟着周围那片被强邪秩序化”的空间状态,如同变色龙融入环境。他不敢有丝毫异动,生怕引起这“观测者”更多的“注意”。隐星会的警告言犹在耳。
与此同时,“渊眼”核心祭坛。
蚀渊尊者那原本翻腾不休的黑暗意志,在这一刻如同被冰封,凝滞不动。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那是一种位格上的绝对碾压。
他试图以自身意志沟通“圣祖”,却发现连那冥冥中的联系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某种更强大的规则所隔绝。“观测者”的“视线”同样扫过祭坛,扫过每一个归一会成员,记录着他们的能量结构、意志属性,乃至与“虚无之源”的因果牵连。岩煞、影魇等神将,更是连思维都几乎冻结,只剩下本能的战栗。
深空贸易联合,那座陨石宫殿内。
王座上的光影在“观测者”降临的瞬间,波动骤然停止,变得如同最精致的雕塑。他没有任何动作,但一种难以抑制的、混合着敬畏与狂热的意念在核心回荡:“来了……终于来了……清算之眼……请见证……请裁定……”
“观星台”内部,所有的数据光带停止了流动,凝固在半空,仿佛时间在此刻静止。只有那核心的模糊虚影,微微转向“观测者”存在的方向,传递出一缕极其复杂、包含无数加密信息的波动,像是在……提交报告?
“观测者”对这一切,均无回应。它只是“存在”着,“注视”着,如同一个绝对中立的记录仪。
它的“视线”掠过破碎的星辰,记录着上古大战残留的伤痕;掠过能量乱流,分析着其构成与衰变模式;掠过林枫布下的隐匿节点,掠过星灵研究院的观测站,掠过每一寸空间,每一丝能量,每一个存在于茨个体。
它在收集数据,它在建立模型,它在……理解这片区域的一切,包括其过去、现在,以及……可能的未来。
林枫忍受着那种被彻底看透、毫无秘密可言的窒息感,全力维持着内心的平静与混沌初开之界的伪装。他能感觉到,“观测者”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似乎比在其他人或物上要稍长一瞬。是因为他身负“逆刃印记”?还是因为他体内独特的混沌初开之界?亦或是他之前引导相位风暴的行为,引起了它的“兴趣”?
时间在这种极致的压抑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刻,也许是数日。
那种无处不在的“存在”感,开始如同潮水般退去。没有来时的突兀,它的离去同样悄无声息,仿佛只是收回了投注于茨“注意力”。
笼罩星域的绝对“秩序”力场开始松动,物理常数缓缓回归正常,能量的流动恢复了活力,空间的维度重新变得生动。
“观测者”离开了。
直到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彻底消失,林枫才缓缓松了一口气,意识从深层次的冥想中退出,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第一次感受到,在绝对的力量和位格差距面前,个饶勇武与智谋显得如此渺。
几乎在“观测者”离开的同一时间,各种通讯与感应瞬间恢复。
“前辈!刚才……刚才那是什么?”凌焰带着惊魂未定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
“林议席,所有仪器记录到无法解析的规则层面扰动,现已恢复正常。”星灵研究院的报告紧随而至。
“内部无异常。”冷星简洁汇报。
林枫没有立刻回答,他第一时间通过混沌印记感应“观星台”。只见那座黑色水晶建筑内部,凝固的数据光带重新开始流动,而且速度比之前更快,像是在疯狂处理着刚刚“观测”到的海量数据。核心的模糊虚影似乎凝实了一丝,传递出一种……满足?或者“任务完成”的意念。
他又将目光投向“渊眼”。核心祭坛的黑暗能量重新开始翻涌,但似乎比之前少了几分暴戾,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焦躁”?蚀渊尊者的意志依旧冰冷,却隐约传递出一丝不安。
“观测者”的降临,像是一次全面的“体检”,它看到了什么?记录了什么?它的到来,又对各方势力意味着什么?
林枫不知道答案,但他可以肯定,经过这次“观测”,这片星域的局势,已经发生了某种本质性的改变。深空贸易联合的计划绝对不止于此,“观测者”的降临恐怕只是某个更大图谋的序幕。
“保持最高戒备,统计所有异常数据,尤其是规则层面的残留波动。”
林枫压下心中的波澜,下达指令:“观测者虽走,但风暴……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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