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香染春色，步步为营
沈清棠站在绣庄二楼的回廊上，看着楼下人头攒动、喧闹不止的贵妇们，嘴角微微扬起。
“四季花开图”绣屏正式展出，果然一鸣惊人。
四幅绣品分别呈现春夏秋冬四季花卉，春有海棠桃李，夏有荷花石榴，秋有桂花菊花，冬有梅花水仙。
最惊艳的是，每一幅绣品中都暗藏香囊机关，随着季节变化散发出不同香气——春之草木清香，夏之荷风微凉，秋之菊桂沉郁，冬之梅雪冷冽。
这等精妙绝伦之作，立刻引得在场贵妇们争相订购，连平日高傲冷漠的柳如意也亲自拍下整套绣屏，笑盈盈道：“我要挂在我闺房，让夫君知道什么叫才女！”
老陈头在一旁听得眉开眼笑，连连拱手谢礼：“多谢柳夫人厚爱，我这就安排专人送绣品上门。”
沈清棠却并未因此而放松心神，她敏锐地察觉到，在人群背后，一抹熟悉而阴冷的目光正冷冷注视着自己。
是林婉如。
自从她在侯府宴会上揭穿林婉如伪造苏绣赝品一事之后，这位京城林家三姐便对她恨之入骨，几次设局未果，如今终于再度出手。
果然，不出两日，老陈头神色凝重地冲进绣庄后堂。
“大姐，不好了！”他急声道，“市面上所有上等绣线都被林家联合另外三家大绣坊高价收购了，咱们库存快空了！”
沈清棠眉头微蹙，缓缓放下手中茶盏。
林婉如这是要断她的命脉。
绣品讲求精细，尤其是她主打的高端绣品，对绣线品质要求极高。
若无法购得优质绣线，绣品质量便会下降，客户信任也会随之动摇，届时即便再有好设计，也无法维持绣庄口碑。
“他们想逼我们高价买他们的存货。”顾景珩轻描淡写地开口，目光却冷了几分，“这一招，倒是狠。”
沈清棠沉吟片刻，忽然站起身来：“我去母亲留下的账册里查查看。”
不多时，她便从库房取出一本泛黄的旧账本，翻阅之间，
“母亲当年曾与边疆一家织户长期合作，每年提供上等丝线，价格比市面低两成。”她语气平静，心中却已有了主意，“我这就派人前去联系，让他们尽快运送一批绣线过来。”
老陈头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那现在怎么办？这批货还没到，订单又这么多……”
“低端绣品由二坊承接，主店继续做精品。”沈清棠淡淡道，“这样一来，既能稳定市场，又能保住口碑。”
顾景珩望着她冷静自持的模样，唇角微扬：“你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商人了。”
沈清棠看了他一眼，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不是像，我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商人了。”
几日后，绣庄二坊迅速投入运作，承接低价绣品，缓解主店压力；同时，沈清棠派出去的人也顺利联系上了边疆织户，并签下三个月供货协议。
但就在她以为危机已解之时，一封密信悄然送至绣庄。
信上只有一句话：原料运输途中恐有埋伏，请速定夺。
沈清棠将信折起，目光幽深。
果然，当晚，顾景珩悄然而至，低声在她耳边叮嘱：“接下来……”夜色如墨，沈清棠站在绣庄后院的石阶上，手中握着那封密信，指尖微凉。
风中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我已经安排好了。”顾景珩的声音低而稳，带着一贯的从容，“我让药铺的商队伪装成运送药材的队伍，分三路走不同的路线进京。他们不会想到，你所需的丝线，是和我顾家的药材一起运回来的。”
沈清棠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笑得温和、实则步步为营的男人，心中微微一动。
“你就不怕连累你自己？”她轻声道。
“怕啊。”顾景珩轻轻一笑，目光却坚定，“但比起那个，我更怕你被林婉如压垮。”
沈清棠眸光一闪，垂下眼帘，掩饰住那一瞬的心绪翻涌。
“多谢你。”她得很轻，却很真。
顾景珩没再多什么，只是将一封信递给她：“这是我安排的人手名单和路线图。接下来……我们要打一场持久战。”
她接过信，点头，眼中已不见方才的迟疑，只剩冷冽与坚定。
两日后，正当绣庄一切步入正轨之时，李掌柜带着几名布庄行会的执事突然登门，手里拿着一份盖有红印的公文。
“沈姐，”李掌柜语气倨傲，“根据布庄行会规定，清棠绣庄近来私自抬高绣品价格，扰乱市场秩序，需接受处罚。”
话音落下，现场一片哗然。
“涨价？那是你们垄断原料所致。”沈清棠淡淡开口，语气不急不缓，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成本上涨，是因为市面上优质绣线被几大绣坊高价收购，我若不变价，只能亏本经营。”
李掌柜面色一僵，正欲反驳，却被沈清棠直接打断。
“既然你们讲规矩，那咱们就讲讲账目。”她挥手示意老陈头拿出一本账册，“这是这三个月来每一笔原料采购、人工支出与成品售价明细，请诸位查验。”
众人围上前去，翻阅之后纷纷低声议论。
“确实都是成本价浮动，并未虚高……”
“这姑娘倒是精明。”
李掌柜脸色越来越难看，却无从反驳。
沈清棠环视四周，笑意浅淡却不达眼底：“所以，贵会这次上门，是来听我理，还是来断我的财路？”
空气一时凝滞。
李掌柜咬了咬牙，最终只得讪讪收场，带着人灰溜溜地离开。
然而，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时，沈清棠的目光却落在窗外一辆匆匆驶过的马车上——那正是林婉如的座驾。
她眉头微蹙，心底浮现出一丝不安。
这场仗，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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