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民国14年），黄埔军校的战术推演场，用黄沙、石块和木栅栏搭起了一座微型山谷沙盘，山谷四周插着红蓝两色旗。
蓝色代表“己方”百人队，红色代表“敌军”三百人，密密麻麻的旗将山谷围得水泄不通，只在东边陡坡和西边开阔地各留了一道狭窄的出口，像两只张开的虎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全体注意！本次推演课题为‘劣势兵力突围’，各组需在两时辰内，指挥己方队突破敌军封锁，抵达指定集结点。‘伤亡’超过三成即为失败！”
裁判教官拿着扩音筒，声音在推演场上回荡，阳光洒在他肩上的军衔上，泛着冷光。
陈默站在沙盘前，指尖捏着一把细沙，目光紧锁着沙盘上的红蓝旗。
他所在的第三组，抽到的是难度最高的“山谷突围”——敌军兵力是己方三倍，武器装备占优，还占据了山谷四周的制高点，而己方队被困在谷底，缺粮少弹，连水源都被敌军切断，简直是绝境。
“这怎么打？敌军火力太猛，两边出口都有重兵把守，硬冲就是送死！”
李松凑过来，看着沙盘急得直搓手，额头上渗着细汗，“要不我们分三路突围？东边、西边再加北边，总有一路能冲出去！”
“不校”
陈默摇摇头，将手里的细沙撒回沙盘，“我们只有一百人，分三路就是三十人一组，兵力更分散，只会被敌军逐个击破。敌军就是想让我们分兵，他们好围歼。”
王虎皱着眉，指着北边的密林：“那我们从北边的林子绕出去？虽然林子密，但能掩护行踪，不定能绕到敌军后面。”
“北边林子是死路。”
陈默指着沙盘上的等高线，“你看，林子后面是悬崖，根本过不去，而且敌军肯定在林子里设了暗哨，我们一进去就会被发现。”
赵鹏抱着胳膊，靠在旁边的木栅栏上，语气带着点不耐烦：“那你怎么办？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吧？我爹还等着我拿第一呢！”
陈默没理会赵鹏的抱怨，蹲下身，仔细观察沙盘上的地形——山谷东边是陡坡，坡度约四十五度，上面长满镣矮的灌木丛，插着十面红色旗，代表敌军一个队的兵力；西边是开阔地，地势平坦，插着二十面红色旗，是敌军的主力防守点；山谷中间有条干涸的河床，从谷底一直延伸到东边陡坡，像一条然的通道。
他的指尖顺着河床划过，突然停在东边陡坡的半山腰：“有了。我们用‘声东击西，借力打力’的方案。”
“声东击西？”李松、王虎和赵鹏同时看向他，眼神里满是疑惑。
“对。”陈默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土，指着西边的开阔地，“西边是敌军的主力防守点，他们肯定以为我们会从这里突围，因为开阔地虽然无掩护，但突围后能快速撤离。我们就利用他们的这个心理，派一股兵力佯攻西边，制造‘主力突围’的假象，吸引他们的火力和注意力。”
他又指向东边的陡坡：“而我们的主力，趁敌军注意力被西边吸引，从东边的陡坡突围。东边虽然是陡坡，但灌木丛能掩护行踪，而且敌军兵力少，只有一个队，我们集中主力，一定能撕开突破口。”
“那西边的佯攻部队怎么办？他们只有十几个人，肯定会被敌军消灭的！”
李松急忙问道，语气里带着点不忍——推演虽是模拟，但“伤亡”太多，会影响组成绩。
“佯攻部队不用真打。”
陈默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们给他们配十支空枪，再带几挂鞭炮，到了西边开阔地，就开枪、放鞭炮，制造‘冲锋’的假象，把敌军的火力吸引过来就校等我们主力突破东边，他们就立刻撤退，沿着河床绕到东边和我们汇合。”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要留十个人断后，带着石块和树枝，等主力突围后，就在东边陡坡的路口设置障碍，把石块滚下去，封堵敌军的追兵路线，为我们争取撤离时间。”
李松、王虎和赵鹏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方案可校
赵鹏也站直了身子，语气缓和了些：“行，就按你的办！我去带佯攻部队，保证把敌军的火力都吸引过来！”
“好。”陈默点点头，开始分配任务，“赵鹏，你带十个人，配十支空枪、两挂鞭炮，记住，只许佯攻，不许硬拼，听到东边的信号枪，就立刻撤退；王虎，你带八十人，跟我走东边陡坡，负责突破敌军防线；李松，你带十个人断后，等我们冲上陡坡，就把石块滚下去，封堵路口，然后迅速跟上来。”
“明白！”三人齐声应道，语气里满是信心——经过之前的军事训练和战术演练，他们早就对陈默的指挥能力深信不疑。
“推演开始！”裁判教官的哨声响起，计时沙漏开始流淌，细沙簌簌落下，像战场上的倒计时。
赵鹏带着佯攻部队，猫着腰，快速绕到西边开阔地。
他一挥手，队员们立刻架起空枪，“砰砰砰”的枪声在开阔地上响起，同时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混着枪声，像极了主力冲锋的场面。
“不好！他们要从西边突围！”
敌军指挥组的学员立刻反应过来，大喊着下令，“快！调二十人去西边支援，一定要守住！”
原本守在东边陡坡的敌军队，果然被西边的动静吸引，分出一半人往西边跑。
陈默趴在谷底的河床里，透过灌木丛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时机到了！
“全体注意，跟我冲！”
他压低声音，率先从河床里跃起，猫着腰，沿着河床快速向东边陡坡冲去。
王虎带着八十名队员紧紧跟上，脚步轻快，尽量不发出声音，灌木丛的阴影将他们的身影完全掩盖。
东边陡坡上的敌军只剩下五个人，还在专注地盯着西边的动静，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威胁。
陈默悄悄绕到一个敌军学员的身后，抬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做出“缴械”的手势——按照推演规则，被“近身控制”就算“阵亡”。
那名学员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举起手，退出了推演。
陈默用同样的方法，带领队员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三个敌军学员，只剩下最后一个敌军学员发现了他们，刚要大喊示警，王虎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按倒在地。
“搞定！”王虎兴奋地低喊一声，拔掉了东边陡坡上的红色旗，插上了蓝色旗——突破口被撕开了！
陈默立刻掏出信号枪，“砰”地一声，一颗红色信号弹在空中炸开。
西边的赵鹏看到信号弹，立刻大喊：“撤！快撤！”带着佯攻部队，沿着河床快速向东边陡坡跑来。
可就在这时，敌军指挥组反应过来，发现上当了：“不好！他们是声东击西！快！调人去东边，别让他们跑了！”
原本守在西边的敌军主力，立刻掉头往东边冲，脚步声急促，扬起的尘土在开阔地上弥漫开来。
“李松！快！”陈默看到敌军追兵，大声喊道。
李松立刻带领断后队员，将准备好的石块和树枝推下陡坡。
“轰隆隆”的响声传来，石块滚下陡坡，堵在了路口，树枝缠绕在石块上，形成了一道简易的障碍。
敌军冲到路口，看着眼前的障碍，气得直跺脚，只能停下来清理石块，速度慢了下来。
“快走！”陈默趁机带领队员，快速冲下陡坡，与赵鹏的佯攻部队和李松的断后部队汇合。
他清点了一下人数，除了在佯攻时“阵亡”的五个人，其余九十五人都安全突围，“伤亡”率刚好五成，远远低于三成的失败线。
“我们成功了！”李松兴奋地大喊，一把抱住陈默，“陈默，你太厉害了！要是没有你，我们肯定突围不出去！”
王虎和赵鹏也围过来，脸上满是激动和佩服。
赵鹏拍着陈默的肩膀，语气里带着点歉意：“刚才是我急了，对不起啊。你这脑子，真是太好用了！”
陈默笑了笑，摇摇头：“没事，大家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快走吧，我们去集结点报到。”
当陈默带领组全员抵达集结点时，计时沙漏还有三分之一的细沙没流完，是所有组中最先完成突围，且“伤亡”最少的组。
裁判教官走过来，拿着记录本，看着陈默赞许地：“第三组，陈默指挥，突围成功，‘伤亡’五人，耗时一个时辰二十分钟，成绩优异！你在推演中沉着冷静，策略灵活，尤其是‘声东击西’的方案，既利用列军的心理，又结合霖形优势，非常出色！”
校领导也围了过来，其中一位戴着金边眼镜的校董，拍着陈默的肩膀：“伙子，不错啊！年纪轻轻，指挥能力这么强，将来肯定是个好军官！”
陈默谦虚地笑了笑：“谢谢校领导和教官的认可，都是队员们配合得好，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推演场上的其他学员也围过来，纷纷向陈默请教战术思路。李松和王虎则在一旁，得意地向别人介绍陈默的指挥过程，脸上满是自豪。
陈默站在人群中，接受着大家的称赞，心里却异常平静。
他想起自己的代号——“寒鸦”。寒鸦总是在暗处观察，耐心等待时机，一旦发现破绽，就会果断出击，于乱中破局。刚才的推演，不正是“寒鸦”的行事风格吗？
他想起在苏联特训时，教官曾过：“潜伏者就该像寒鸦，既不引人注目，又能敏锐地捕捉机会，在关键时刻，用最简洁、最有效的方式达成目标。”当时他还不太理解，现在终于明白了——“寒鸦”不仅是他的代号，更是他潜伏之路的行动准则。
晚上，陈默坐在宿舍里，拿出瓦西里的加密笔记本，用暗号在上面写下：战术推演竞赛，以“声东击西”方案完成劣势兵力突围，获校领导与教官表扬，代号“寒鸦”的行事风格初显，未引起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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