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询问室。
灯光不像影视剧里那般刺眼，但白晃晃的光线依旧将房间照得纤毫毕现，带着一种制度性的冷峻。蔡政烨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与对面负责记录的青年民警和主审官林薇形成一种微妙的对峙。
“蔡先生，你声称自己是‘路过’西郊废弃化工厂，然后‘偶然’发现犯罪行为，‘被迫自卫’？”林薇翻阅着现场初步报告，语气平稳，听不出喜怒。报告上清晰地记录着多名匪徒被一击毙命，手法专业得令人心惊。
“是的。”蔡政烨回答简洁，目光坦然。他之前的辞半真半假，发现罪恶是真，但“路过”和“偶然”自然是托词。
“根据我们的调查，现场发现的受害者证词，都指认你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这一点，警方表示感谢。”林薇话锋一转，美眸锐利如鹰，“但是，现场击毙七人，重伤三人（包括两名‘医生’），这种程度的‘自卫’，是否有些……过度了？而且，你的格斗能力，似乎远超常人。”
“林警官，”蔡政烨迎着她的目光，声音沉稳有力，“当你面对一群手持利娶甚至枪支，并且已经犯下多起谋杀、准备继续屠戮的亡命之徒时，任何犹豫都可能让自己和身后的无辜者丧命。我认为，确保威胁被彻底消除，是当时情境下最合理的选择。至于我的能力，个人爱好，强身健体而已。”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匪徒的穷凶极恶，避开了自身能力的具体来源。
林薇盯着他，试图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找出哪怕一丝慌乱或闪烁，但她失败了。这个男人冷静得像一块冰封的湖面，底下却可能潜藏着惊涛骇浪。
“王大宝指认你与他及其兄王雄有私人恩怨。”林薇抛出另一个问题。
“王大宝是谁？”蔡政烨面露恰到好处的疑惑，“我并不认识这个人。如果是指现场那个带头冲进来、指挥手下砍杀我的人，他的话可信吗？或许他只是想混淆视听，嫁祸于人。”
他直接否认，斩断警方试图将此事简单定性为黑帮仇杀的可能，将焦点拉回到化工厂本身的罪行上。
林薇眉头微蹙。蔡政烨的回答滴水不漏，逻辑上完全得通。现场证据也确实指向一个庞大的器官贩卖团伙，蔡政烨的行为在法理上完全可以被认定为正当防卫，甚至见义勇为。但她刑警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与这个案子的关联，绝非“偶然”。
这时，询问室的门被敲响，一名技术队的警员进来，递给林薇一份初步的物证报告，并低声了几句。
林薇看着报告，眼神微微一凝。报告显示，在现场缴获的某些电子设备残骸上，发现了难以解释的破坏痕迹，并非常规物理撞击或电路短路所致，更像被某种未知能量脉冲干扰。同时，法医初步检验，那些被一击毙命的匪徒，伤口附近的肌肉和骨骼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脆化”现象，仿佛被某种高频震荡力量瞬间破坏。
这完全超出了常规格斗的范畴！
她再次看向蔡政烨，心中疑云更重。这个男人，身上笼罩着层层迷雾。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某处隐秘的安全屋。
王雄脸色铁青，对着卫星电话低吼：“……对，据点被端了，王大宝那个废物折进去了！是那个姓蔡的干的！……我不管他什么来头，此仇不报，我王雄誓不为人！……山口组那边的压力？我知道！我会尽快开辟新的渠道……‘新生会’？哼，他们提供的‘安保’也不怎么样！……合作可以，但他们必须拿出更多诚意！”
挂断电话，他眼中闪烁着疯狂与怨毒。蔡政烨不仅毁了他的摇钱树，更让他在地下世界颜面扫地。这个梁子，彻底结死了。
市局，支队长办公室。
林薇向支队长汇报情况。
“队长，蔡政烨的辞没有明显破绽，现有证据也支持他的正当防卫。我们最多扣留他24时。”
支队长沉吟道：“这个案子背后水很深，那个王雄和背后的山口组，还有现场发现的那些奇怪痕迹……林薇，你觉得这个蔡政烨……”
“他很不简单。”林薇肯定地，“他可能掌握着我们所不了解的……某种能力或知识。而且，他似乎是主动卷入这件事的。”
“既然他‘见义勇为’，又可能知道更多内情，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与他接触。”支队长若有所思，“厅里最近一直在推动建立‘特殊人才顾问’机制，应对一些……非常规案件。你觉得他合适吗？”
林薇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队长的意思。将蔡政烨纳入某种半官方的视野，既能一定程度监控他，也可能借助他的力量处理那些棘手的案子。
询问室内。
蔡政烨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周思君发来的加密信息：“政烨，警方没有为难你吧？需要我和伊人运作一下吗？”
他快速回复：“无事，很快能离开。勿忧。”
刚回完信息，林薇推门再次走了进来，这次她手里没有拿记录本，而是拉过椅子，坐在蔡政烨对面，姿态稍微放松了一些。
“蔡先生，经过初步调查，你的行为基本被认定为正当防卫。你可以离开了。”林薇道，观察着他的反应。
蔡政烨面色如常，只是微微点头：“谢谢警方秉公处理。”
“不过，”林薇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比如，那些设备上奇怪的损坏痕迹，匪徒身上非同寻常的伤口……以及，你是如何‘偶然’找到那个地方的呢？”
她紧紧盯着蔡政烨的眼睛：“我们警方，对于一些拥迎…特殊能力，又愿意维护正义的市民，是持开放态度的。甚至，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可以聘请为‘特殊顾问’，提供必要的权限和保护。”
蔡政烨目光微动，终于露出一丝除了平静之外的表情——一丝极淡的、带着点玩味的笑意。他听懂了林薇的招揽，或者，试探。
“维护正义是每个公民的责任。”他避重就轻，站起身，“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告辞了，林警官。”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留下了一个开放的尾巴。
看着蔡政烨从容离去的背影，林薇知道，这个案子远未结束，而这个叫蔡政烨的男人，就像一座冰山，她所见到的，可能只是浮出水面的微不足道的一角。水下隐藏的部分，或许更加庞大，更加惊人。
警方、王雄\/山口组、“新生会”……以及这个深不可测的蔡政烨。珠三角的这盘棋，因为今晚化工厂的覆灭，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进入了更加复杂、更加凶险的新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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