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府老太君的动作,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快。
第二日一早,刚蒙蒙亮,一顶青呢轿便从安国公府抬出,径直往城南苏府而去。
消息传回首辅府时,沈灵珂正在用早膳。
“夫人,安国公府的管事方才递话进来,老太君已经去了苏府,让您安心等着好消息便是。”夏至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兴奋。
沈灵珂执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了然。
老太君这是在卖她,或者,是在卖首辅府一个大大的人情。
这般雷厉风行,既显出了对这桩婚事的看重,也让苏家感受到了十足的诚意与压力,事情自是十拿十稳。
她放下汤匙,吩咐道:“备车,去一趟松鹤堂,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祖宗了。”
沈灵珂带上谢婉兮,一同前往三房的松鹤堂。
还未踏入堂屋,便听见里面传来二婶钱氏略带急切的声音,夹杂着老祖宗几不可闻的叹息。
沈灵珂与谢婉兮对视一眼,脚下步子不停,迈步走了进去。
“给祖母请安。”
“见过二婶。”
两人规规矩矩地行礼。
“灵珂来了,快坐。”老祖宗见到她,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钱氏也连忙起身,对着沈灵珂福了一福,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侄媳妇来了。”
沈灵珂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眉宇间锁着一抹愁绪,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
“方才听下人回话,安国公府的老太君一早便去了苏府,为长风提亲。想来不日便会有好消息传来,孙媳特来与祖母一声。”沈灵珂率先开口,将喜讯禀报。
“哦?老太君亲自去了?”老祖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满意地点零头,“如此甚好!长风的婚事,总算是了了你一桩心事。”
一旁的钱氏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更是挂不住了。
她抓着手里的帕子,指节都有些泛白。
同是谢家的孙儿,长风比雨瑶还一辈呢。长房的长子婚事定得这般顺遂风光,自己的女儿雨瑶却因之前的事耽搁了及笄礼,婚事更是遥遥无期。
这其中的落差,让她心里像被猫抓了一样,又酸又涩。
钱氏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再次上前一步,对着老祖宗屈膝道:“母亲,长风的婚事定下,是大的喜事。只是……儿媳也有一事相求。”
“你。”老祖宗端起茶盏,淡淡地应了一声。
“是雨瑶的及笄礼。”钱氏的声音有些发紧,“那孩子原是五月十澳生辰,因着之前出了那事……便一直耽搁了下来。如今事情过去,儿媳想着,过些时日,给她补办一个及笄宴。”
屋内的人都明白,她口职出了那事”,指的便是太后薨逝一事。
钱氏话得心翼翼,生怕触碰到什么忌讳。
老祖宗放下茶盏,看向她,语气缓和了些:“是要办的。前段时日,确实是委屈了雨瑶那孩子。”
她转头对身后的周妈妈吩咐道:“去把我妆匣里那套点翠嵌宝的头面拿来。”
周妈妈应声而去。
老祖宗的目光重新落回钱氏身上:“等会儿你把头面拿去给雨瑶,就当是祖母给她的一点心意。万事不可因噎废食,我们谢家的姑娘,排场不能弱了。”
钱氏没想到老祖宗不仅应允,还拿出如此贵重的头面赏赐,顿时又惊又喜,连忙起身行礼:“多谢母亲厚爱!儿媳替雨瑶谢过母亲!”
老祖宗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又问道:“这及笄宴,你可有什么章程?日子定在何时?”
“母亲放心,儿媳已在着手准备了。”钱氏定了定神,出了自己盘算已久的想法,“只是这正宾的人选……儿媳想……想请苏太傅家的老夫人来当。”
话音落下,满室俱静。
连一向稳如泰山的老祖宗,都因为她这句话,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苏太傅!
那可是致仕归家的帝师,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虽不掌权,但其清名与地位,无人能及。
请苏太傅的夫人给谢家一个孙女做及笄礼的正宾?
这简直是异想开!
老祖宗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审视地看着自己的二儿媳:“请苏老夫人自然是大的体面,只是……我们谢家与苏太傅府上,素无往来。你这般贸然上门,就不怕吃了闭门羹,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钱氏被问得冷汗都下来了。
她哪里不晓得这其中的难度。
可丈夫前几日与她,在那采芳塘,苏太傅的嫡孙苏慕言对雨瑶青眼有加,甚至不惜得罪了赵家。
这可是大的好机会!
她本想借着及笄宴,探一探苏太傅府的口风。若苏家真有此意,那雨瑶的婚事便有了大的着落。若苏家无意,那也没什么损失。
可这话,她怎么敢在老祖宗面前?
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万一出来,只怕要被当成痴心妄想,徒增笑柄。
钱氏站在那里,手里的帕子被她绞了又绞,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不出来。
沈灵珂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将一切尽收眼底。
沈灵珂扶着肚子,缓缓站起身,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
“祖母,您莫要想多了。”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雨瑶妹妹的及笄礼一过,便要相看人家,准备议亲了。二婶这般考量,也是为了给妹妹寻一门好亲事,用心良苦啊。”
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
老祖宗何等精明,瞬间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
她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哎哟!瞧我这记性,人老了,脑子也不中用了!我记得,那苏太傅是有一个嫡孙,江…叫苏慕言,对吧?如今好像是在翰林院当编修。”
沈灵珂立刻接上话:“祖母的是。之前长风、婉兮和雨瑶他们几个去采芳塘游玩,据长风回来,那位苏编修对雨瑶妹妹很是特别,似乎颇有好福”
“所以二婶才会想着,借由及笄宴,请苏老夫人来做正宾,一来是给雨瑶妹妹添光彩,二来,也是想借此探一探苏家的口风。若是他们家也有这个意,那便是赐良缘。若是无意,咱们再给雨瑶妹妹另寻如意郎君,也不耽误什么。”
钱氏听着沈灵珂这番话,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她想却不敢、不清的话,被沈灵珂三言两语便剖析得清清楚楚,还把她一个冒险的举动,成了一个深思熟虑的万全之策。
她连忙附和道:“是,是!母亲,真是这个理!儿媳正是这般想的!”
老祖宗听完,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她抬眸,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灵珂,眼中满是赞许。
随即,她看向还站着的钱氏,一锤定音:“行了,你们都先回去吧。这事我心里有数了。”
“本宫亲自写一张帖子,请苏老夫人来给雨瑶做这个正宾!”
身为大长公主,由她亲自下帖,即便是苏太傅府,也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这份体面,给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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