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省委礼堂的水晶吊灯将“砥砺前斜的横幅映得金灿灿的，原省委书记郑国华捧着鲜花，嗓音有些沙哑：“我在南江工作十八年，最欣慰的是像青河县这样脚踏实地谋发展的例子越来越多……”台下前排的林振邦微微颔首，余光扫过身旁新任省长陆正明。
散场时，郑国华的秘书跑着追上林振邦，递过包着报纸的《南江地方志》：“郑书记青河县羊镇这卷写得特别扎实，给您留着比在他手里有用。”林振邦回到家翻开书页，夹在羊镇章节的便签露出半截：“矿脉在西南，慎掘”——笔迹是郑国华书记的。
“这是要扒咱们的裤衩啊！”羊镇财政所长老孙摔着《ppp项目排查通知》，油墨味还没散尽。秦风接过文件，第三条用红笔圈着：“重点核查社会资本方资质不符、隐性债务风险突出项目”。
会议室烟雾缭绕，马卫国跷着二郎腿吐烟圈：“秦镇长，美集团的手续……经得起查吧？”
“马书记放心。”丛丽丽把档案盒推过去，“招标全程录像存了三备份，银行流水装了八个U盘。”她故意把盒子摔得啪啪响，“就是辛苦审计组的同志要看三个月监控了。”
秋雨燕的电话突然炸响：“我爸让我转告，美要暂停新生产线……”窗外的挖掘机正隆隆作响，秦风走到墙角压低声音：“连你也不信我？”
“不是我不信你，而是……”秋雨燕顿了顿，继续道，“集团股价昨跌了五个点，陆省长又在财政部查垮过三家上市公司。我爸他……他赌不起。”
秦风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被坚定取代：“雨燕，我理解你和你爸的压力，但我向你保证，我的项目绝对值得投资。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让你看到成果。”
秋雨燕感受到秦风的坚定，心中一阵动摇。她知道秦风是个有才华的企业家，但面对家族的压力和市场的不确定性，她又不得不谨慎行事。
“一个月的时间，真的够吗？”秋雨燕犹豫地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期盼。
华清大学图书馆里，林妙雪盯着电脑屏幕发呆。“妙雪，导师找你。”同学拍拍她肩膀，“听新开了债务防控课，你的县域经济课题……”
经济系办公室的龟背竹耷拉着叶子，导师递来茶杯：“省社科规划办刚调整重点，你这篇《产业扶贫中的政企协同》可能要加风险分析章节。”
“可我的田野调查显示……”
“这是最新案例集。”导师推过一本财政部编印的蓝皮书，“多看看外省教训，比如盲目引进社会资本导致政府兜底……”
林妙雪翻开书，青河县生态处理站的照片赫然在目。
镇政府档案室的日光灯管滋滋响，丛丽丽戴着老花镜核对发票：“2011年8月6日，购买防汛沙袋200条，发票号JZ003287。”
“在这儿！”文书刘从顶柜抽出发黄的单据，“当时还是李强签的字。”
窗外闪过车灯，王占峰裹着寒气进来：“市里要提前抽查，县委办给你们调了五台扫描仪。”他忽然压低声音，“林书记今在省里，青河模式不会倒。”
秦风把热姜茶推过去：“周明远书记昨去省政府汇报，带的是不是玉河开发区数据？”
“你消息灵啊。”王占峰吹开茶沫，“他特意提到美集团去年纳税额，陆省长听得直点头。”
美集团南江分公司会议室，秋父的视频投影在幕布上：“冷链物流园项目转投江东省，这是董事会决议。”
“爸，羊镇这边刚打好基础……”秋雨燕攥紧激光笔。
“青河县财政健康度全省倒数第七！”秋父敲着报表，“新省长在财政部练的就是火眼金睛，咱们别当出头鸟。”
财务总监凑近话筒：“那个秦风镇长会不会……”
“二十年前我像他这么愣，早破产八回了。”秋父切断视频前补了句，“雨燕你月底回总部，江东项目需要自己人盯着。”
羊镇中心学临时改成政策宣讲会场，秦风指着投影布上的流程图：“ppp不是洪水猛兽，关键是把规矩立在前头！”
“可省里要严查……”养殖大户老陈嘟囔。
“严查的是违规操作！”秦风点开招标视频，“咱们每包水泥都有电子标签，每车钢筋都能溯源，怕什么查？”
后排忽然站起个戴草帽的老汉：“秦镇长，我家那五万块集资款不会打水漂吧？”
“周大爷您看——”秦风切换屏幕，省财政厅公告滚动播放着，“合规项目不仅继续推进，还能申请风险补偿金！”
省长办公室茶香袅袅，周明远将报表推向陆正明：“开发区土地置换节约财政资金八个亿，完全符合您提的集约化理念。”
“听美集团要撤？”陆正明摩挲着青瓷杯沿。
“市场行为嘛。”周明远笑着添茶，“倒是青河县那个生态站，王占峰非是您来了才……”
“我只看数据。”陆正明推开窗户，春雷在远山翻滚，“雨要下大了，周书记回程注意安全。”
夜雨敲打着镇政府值班室的玻璃，秦风在排查清单上签下第207个名字。林妙雪的短信突然弹出：“论文第三章需要羊镇债务结构数据，能公开吗？”
“全套资料在政务网公示栏。”秦风按下发送键，又补了句，“加密包密码是你生日。”
档案柜后的丛丽丽噗嗤笑了：“林同学这是要当编外审计啊？”
“让她看。”秦风望向窗外漆黑的工地，“亮就把探照灯都打开，咱们的台账经得起千万双眼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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