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山的劳斯莱斯急刹在周氏老宅前时，轮胎在青石板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他顾不上等司机开门，自己推门下车，昂贵的定制皮鞋踩进积水坑也浑然不觉。
“周老呢？”他一把抓住迎上来的管家。
“书房等您。”管家低眉顺目，却挡在楼梯口，“老爷吩咐，只见顾董一人。”
顾青山挥手让保镖留在楼下，独自登上旋转楼梯。
每走一步，心头的不安就加重一分。周世璋凌晨五点的紧急召见，绝非寻常。
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顾青山轻轻推开门，看见周世璋背对门口站在窗前，脚下是价值连城的明代青花瓷碎片。
“周老，出什么事了？”
周世璋缓缓转身，七旬老人此刻面色灰败得像死人：“你养的好女儿！”
顾青山心头一跳：“苏沐她...”
“她指使林妍绑架桑沐！”周世璋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砸向顾青山，“现在林妍已经被'老板'处决了，喂了鲨鱼！”
烟灰缸擦着顾青山的太阳穴飞过，在身后墙上砸出一个凹坑。他僵在原地，额头渗出冷汗：“哪个...老板？”
“还有哪个老板！”周世璋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沾了血丝。
顾青山双腿一软，扶住椅背才没跪下。
“周老，这中间一定有误会...”顾青山声音发颤，“苏沐虽然任性，但绝不会...”
“闭嘴！”周世璋一把揪住他的领带，“林妍死前全招了！你女儿承诺保她荣华富贵，条件是弄死桑沐！”他猛地推开顾青山，“现在老板把账算到整个顾氏头上！”
顾青山踉跄后退，西装被冷汗浸透：“老板和桑沐...什么关系？”
周世璋冷笑，“桑晋南死后，桑沐就是桑家唯一的血脉。你女儿动谁不好，偏去动这条眼镜蛇的逆鳞！”
窗外的晨光透过百叶窗，在顾青山脸上投下道道阴影，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镇定。
“我...我立刻把苏沐送出国...”
“晚了。”周世璋坐下，手指敲击桌面，“老板放了话，再有一次，他会亲手把顾氏走私器官的证据交给傅云峥。”
顾青山面如死灰。那些暗账一旦曝光，足够顾氏全族把牢底坐穿。
“周老，您得帮我...”他跪倒在地，“看在两家多年交情的份上...”
周世璋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管好你女儿。老板这次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没动手。”他俯身，在顾青山耳边低语，“再有下次，别你女儿，连我都保不住自己的老命。”
“是...是...”顾青山连连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当初是老板授意顾氏收购林氏，难道就是为了今...”
“住口！”周世璋厉声打断，“不该问的别问！”他起身走向窗前，“林氏本就是弃子，你女儿却蠢到去捡垃圾。”
顾青山脑中灵光一闪：“所以林氏走私毒品的证据...是老板故意让傅云峥...”
“滚出去！”周世璋突然暴怒，“记住我的话：管好顾苏沐，否则下次被喂鲨鱼的就是你们父女！”
顾家别墅内，顾苏沐正对着镜子试戴新买的钻石耳环。房门被猛地踹开时，她手一抖，耳环掉在地上。
“爸？你干什么——”
一记耳光将她扇倒在床上。顾青山双眼赤红，扯开领带：“你找林妍绑架桑沐？”
顾苏沐捂着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冷笑：“怎么，那个贱人告状了？”
“贱人？”顾青山掐住她的脖子，“你知不知道桑沐是谁？他已经处决了林妍！下一个就是你！”
顾苏沐瞳孔骤缩：“不...不可能...”
顾青山松开手，看着女儿咳嗽，他抓起桌上红酒泼在顾苏沐脸上，“蠢货！没有不可能！”
红酒顺着顾苏沐的脸颊滴落在白色连衣裙上，像鲜血般刺目。她突然笑起来：“所以呢？傅云峥爱的是我！要不是桑沐勾引他...”
“闭嘴！”顾青山又甩了她一耳光，“傅云峥什么时候正眼看过你？”
顾苏沐的表情瞬间扭曲：“我发誓要让她付出代价！”
顾青山抓住她的肩膀猛摇：“听着！明你就飞去瑞士，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回国！”
“我不走！”顾苏沐挣脱开来，“医学峰会下周就开了，我是主办方代表！”
“那正好！”顾青山冷笑，“峰会结束立刻滚蛋！这期间离桑沐远点，否则——”他抓起掉落的钻石耳环捏在掌心，再张开时，钻石已成粉末，“我会亲手打断你的腿。”
顾苏沐盯着父亲掌心的钻石粉末，突然安静下来：“好，我答应你。”她擦掉脸上的红酒，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我保证，峰会不会出任何问题。”
顾青山离开后，顾苏沐反锁房门，从梳妆台暗格取出一部加密手机。
“蝰蛇先生，”她拨通电话，声音冷静得可怕，“计划提前，医学峰会上动手。”
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男声：“顾姐，你父亲刚给我们老板打过电话，要求终止合作。”
“他老了，胆了。”顾苏沐冷笑，“报酬加倍，我要桑沐在众目睽睽下生不如死。”
“风险太大...”
“三倍。”顾苏沐打断他，“外加东南亚三条走私航线。”
长时间的沉默后，蝰蛇终于回应：“具体方案明会有人送给你。记住，一旦出事，我们从不认识你。”
挂断电话，顾苏沐拉开窗帘，望着远处傅氏集团的大楼。她轻轻抚摸挂在颈间的吊坠——里面是她偷拍的傅云峥照片。
“云峥...”她痴迷地呢喃，“很快你就会知道，谁才配站在你身边...”
同一时刻，桑晋北的私人飞机刚降落在城郊机场。他刚开机，加密电话就响了起来。
“老板，”手下汇报，“顾苏沐联系了蝰蛇，似乎要在医学峰会上对大姐不利。”
桑晋北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冰冷：“具体时间？”
“下周三上午，主题演讲环节。”
“准备一下，”桑晋北走向等候的轿车，“我亲自出席。”
上车后，他拨通了傅云峥的电话：“顾苏沐不安分，医学峰会很危险。”
傅云峥的声音瞬间紧绷：“我会取消沐沐的演讲。”
“不，”桑晋北望向窗外飞逝的景色，“引蛇出洞，一劳永逸。”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太冒险了。”
“所以你最好多做几手准备。”桑晋北挂断前最后道，“记住，沐沐少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轿车驶入晨光中，桑晋北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打开钱包，里面藏着一张桑沐医学院毕业时的照片——阳光下笑靥如花的女孩，与这个充满血腥的世界格格不入。
“沐沐，”他轻声自语，“二叔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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