奀妹是被冻醒的。水泥地像块冰疙瘩,隔着薄薄的囚服往骨头缝里渗寒气。她猛地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弟弟张嘉豪蜷在脚边的草堆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
“嘉豪?” 奀妹撑起身子,这才发现身上盖着半块发霉的麻袋。牢房里黑黢黢的,只有顶上透气孔漏下一丝月光,照得满地草屑泛着灰光。她记得昏迷前最后一幕,是厨房水管突然爆开,水花里窜出个黑影子 —— 可现在爸不见了,只有她和弟弟被关在这地方。
“爸呢?” 奀妹推了推张嘉豪,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张嘉豪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痕,眼睛却在暗处亮得吓人:“爸被那些长鸟头的人拖走了,要去…… 去喂什么东西。” 他吸了吸鼻子,手指抠着草堆里的石子,“姐,我怕。”
奀妹的心沉下去,像被扔进冰水里。她把弟弟搂进怀里,这才发现他手里紧紧拿着半块饼干 —— 那是昨伟哥送的。
“别怕,有姐在。” 奀妹拍着弟弟的背,指甲却在铁栏杆上刮出细响。牢房里没窗,顶上一盏灯泡忽明忽暗,照得墙角青苔泛着水光。
“姐,” 张嘉豪突然抬头,眼睛盯着对面墙壁,“那乌鸦又飞走了。”
奀妹凑过去,只看见斑驳的水泥墙。这几她发现弟弟总对着空墙话,起初以为是吓傻了,直到昨半夜,她看见张嘉豪伸手去够 “空气”,结果摸回来一片灰黑色的羽毛。
“啥乌鸦?” 奀妹压低声音,手指搓着羽毛,“你又看见啥了?”
“就是守在门口的那个,” 张嘉豪掰碎饼干渣,眼睛还盯着墙,“刚才它翅膀一扇,跟闪电似的,呼一下就飞出去了。”
正着,门外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一个粗哑的嗓子骂骂咧咧:“妈的,又调人去前院盯梢,老子要看上百号人,累死个妖!” 另一个声音接话:“谁不是呢?我听,五爷搞不定,还给九爷抽了一顿。”
脚步声渐渐远去,骂声也模糊了。
张嘉豪突然拽住她的袖子,手指往墙角一指:“姐,你看那墙上!”
奀妹顺着看过去,只看见剥落的墙皮和蛛网。可张嘉豪的眼睛却亮起来,像看见糖块的孩:“匕首!插在那儿呢!” 他着,竟站起身往墙角跑。
“你干啥!” 奀妹吓得去拉他,却被他甩开。
只见张嘉豪踮着脚,死死盯着墙缝里的黑影 —— 那是把缠着黑布的匕首,刀柄雕着乌鸦头,刀刃泛着冷光。普通肉眼看过去只是块凸起的墙皮,可他眼里却能看见金属反光。“这是乌鸦妖挂在墙上的刀,他们吃饭用的!” 他压低声音,手指飞快解着自己的鞋带。
“够不着啊!” 奀妹急得冒汗,墙缝离地至少有一米五,弟弟踮着脚也差半头。
张嘉豪没话,转身跑到墙角拽过一把破扫把 —— 那是清洁工遗落的,竹柄断了半截,绑着几缕脏兮兮的棕毛。他把两根鞋带解开,一端系在扫把柄末端,另一端绑上块鸡蛋大的石子。又从裤兜里掏出半块嚼软的香口胶,狠狠按在扫把毛顶端。
“你这是……” 奀妹话没完,就看见张嘉豪像甩流星锤似的抡起扫把。第一次甩出时,香口胶 “吧唧” 粘在台面上,扯得扫把柄直晃;第二次他压低角度,扫把毛擦着墙缝边缘掠过,还是没够着。
“看准了!” 张嘉豪憋红了脸,第三次抡起扫把,石子在空中划出弧线,带动扫把柄猛地扬起。香口胶 “啪” 地粘在乌鸦头刀柄上,鞋带瞬间绷紧,发出 “吱呀” 的声响。
“拉!” 张嘉豪拽着鞋带往后退,奀妹赶紧上前帮忙。墙缝里传来 “咔嗒” 一声轻响,匕首被扫把勾着,一点点从墙缝里滑出来。刚落地,就听见走廊里传来翅膀扑棱的声音。
奀妹一把将匕首塞进裤腰,刀身冰凉得像块寒冰。“快藏起来!” 她拽着张嘉豪躲回草堆,刚趴下就看见牢门 “吱呀” 被推开,一股腥臭味飘进来。
一个乌鸦妖卫站在门口,喙部左右转动着打量牢房。它突然发出沙哑的嘶鸣,爪子 “咔嗒” 抠着地面,“崽子们,藏哪儿去了?嘿嘿。”
“躲?躲得了吗?” 乌鸦守卫猛地踏进门,翅膀扫过铁栏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上头要拿你们当祭品,可老子更想先吃掉你这双能看穿妖法的眼睛。” 它歪着头,猩红的眼珠死死盯着草堆里的张嘉豪,爪子在掌心磨出火星。
“别碰他!” 奀妹从草堆里跃起,却被乌鸦妖巨大的翅膀扇得倒飞出去。她重重摔在碎石上,腰间传来刺骨的疼痛,这才想起藏在裤腰里的匕首。
此时乌鸦妖已利爪抓住张嘉豪的脚踝,将他倒吊在空郑它漆黑的喙突然放大,露出森白的利齿,一口就把张嘉豪咬在嘴里,张嘉豪在乌鸦口中拼命挣扎,“姐姐,救我!”
在这紧要关头奀妹姘发出强大力量,声嘶力竭地大叫 “还我弟弟,去死吧!”,随后用尽全身力气将匕首狠狠刺向乌鸦守卫的后脑。
“噗嗤” 一声,匕首没入乌鸦守卫的头颅。它的动作瞬间僵住,翅膀张到一半停在半空,猩红的眼珠里映出奀妹喘着粗气的脸。奀妹连忙从乌鸦妖的嘴里拖出张嘉豪。
“姐……” 张嘉豪从草堆里探出头,眼睛盯着地上的羽毛堆,“它死了吗?”
“死了。” 奀妹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扶起弟弟,“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一会儿肯定还有更多乌鸦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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