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的腐臭之气仿佛凝成了实质,混杂着霉味与便溺的酸气,熏得石缝里钻出的青苔都卷着叶尖打蔫。沈微婉捏着水獭皮滚边的苏绣帕子掩住口鼻,三层锦缎的绣花鞋尖心翼翼地挑开一滩泛着油光的污泥,鞋底碾过碎石子发出细碎的声响。两旁牢房的铁栏后伸出无数枯槁的手掌,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抓着栏杆晃出哗啦啦的巨响,嘶哑的嚎叫声如同破锣,混着尿骚味直往人鼻腔里钻。
\"姐,这地儿比猪圈还难闻。\"春桃拎着描金食盒的手紧了紧,裙摆扫过墙角时惊起两只肥硕的老鼠,她吓得跳开半步,食盒里的陶碗撞出清脆的叮咚声,\"您真要给柳氏送这东西?昨儿个厨房熬黄连时,那味道熏得隔壁院的猫都跑了三里地。\"
沈微婉挑眉,帕子下的嘴角翘成狡黠的弧度,发间的赤金步摇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金光:\"当然得送。婶娘在太医院拉成'喷泉',我这做晚辈的,岂有不送碗'安神汤'表孝心的道理?\"她着,眼角瞥见一只蟑螂爬过稻草堆,脚尖轻巧一挑,将其碾作肉泥。
柳氏的牢房在甬道最深处,门上的铁锁锈迹斑斑,锁孔里还塞着半根稻草。透过铁栏望去,稻草堆里蜷缩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身上的粗布囚服沾满暗褐色的污渍,原本油光水滑的头发此刻结成毡片,像顶破烂的毡帽扣在头上。听见脚步声,她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球上布满血丝,看见沈微婉的瞬间,眼底迸出怨毒的光,如同荒野里濒死的恶狼。
\"沈微婉...你这贱人还敢来!\"柳氏的声音嘶哑干涩,像两块砂纸摩擦,她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被虚弱的身体拖得又摔回稻草堆,发出噗的闷响。
\"婶娘这话的,\"沈微婉蹲在牢门前,用银簪挑起角落里半块发霉的窝头,霉斑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青绿色,\"昨儿个王太医特意叮嘱,您中了'巴豆巨毒',伤了脾胃,我特意让厨房熬了碗'黄连安神汤',给您败败火呢。\"她话音刚落,春桃已掀开食盒,里面黑黢黢的陶碗里飘出浓烈的苦涩气息,熏得隔壁牢房一个缺了半只耳朵的老囚徒连连咳嗽,冲着这边喊:\"哪家熬药呢?苦得老子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柳氏猛地平铁栏前,枯瘦的手指卡住栏杆缝隙,指甲刮过铁锈发出刺耳的声响:\"你想毒死我!当年你爹刚咽气,你就是用这招骗我喝了黄连水,是什么'守孝安神茶'!\"
\"哎哟,婶娘这记性可真好。\"沈微婉故作惊讶地眨眼,珊瑚珠钗在鬓边晃出红光,\"不过当年那碗没放糖,今儿个我特意让春桃加了三勺百花蜜呢。\"她冲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立刻心领神会,用银勺舀起一勺汤,故意在柳氏面前晃了晃:\"柳夫人您闻,甜丝丝的呢!\"
那浓烈的黄连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蜜香,透过铁栏钻进柳氏鼻腔,她猛地后退半步,后背撞翻了墙角的破木桶,里面的秽水泼了一身,腐臭的液体顺着囚服往下淌,在稻草上洇出大片深色污渍。\"我不喝!你给我滚!\"她尖叫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婶娘怎么能不喝呢?\"沈微婉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眼神冷得像腊月寒冰,\"您忘了在太医院时,把茅房冲成喷泉的壮举了?王太医了,您这是'巴豆补过了',得用黄连泻泻火,不然啊——\"她故意拖长语调,观察着柳氏煞白的脸色,\"怕是以后见了马桶都得条件反射呢。\"
话音未落,她突然伸手抓住柳氏探在铁栏外的手腕。那手腕瘦得只剩层皮包裹着骨头,沈微婉的指尖几乎能碰到她突突跳动的青筋。柳氏惊呼一声,想往后缩,却被沈微婉攥得更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放开我!\"柳氏拼命挣扎,囚服袖口滑落,露出瘦骨嶙峋的臂,上面布满被牢里蚊虫叮咬的红疙瘩。沈微婉却不为所动,对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立刻上前,用汤勺撬开柳氏紧咬的牙关,沈微婉端起陶碗,将黑黢黢的黄连汤顺着她的嘴角灌了进去。
\"唔...咳咳!\"黄连水顺着柳氏的喉咙流下,她呛得眼泪直流,剧烈地咳嗽起来,手脚在稻草堆里乱踢,踢起的灰尘在光柱里飞舞。隔壁牢房的囚犯们见状纷纷起哄,有个缺了门牙的壮汉拍着栏杆喊:\"快看啊!将军府的柳夫人喝黄连啦!\"另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囚徒跟着笑:\"这滋味,怕是比巴豆还上头吧!\"
\"沈微婉!\"柳氏终于挣脱开,抹着嘴角的黄连水,那黄色的汁液顺着下巴滴在囚服前襟,晕开一片丑陋的污渍。她抬起头,眼里是毁灭地的恨意,仿佛要将沈微婉生吞活剥,\"我就是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沈微婉拍拍手上的灰尘站起来,用帕子仔细擦了擦指尖的水渍,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婶娘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听新调来的牢头最喜欢给'巴豆喷泉'喂黄连了,您啊——\"她故意凑近铁栏,压低声音,\"有的是福分享受呢。\"
她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脸上重新漾起甜美的笑容:\"对了婶娘,忘了告诉您一声,您那'移动喷泉'的名号,如今可是传遍京城了。昨儿个我去西市,还有卖糖葫芦的贩拿您的事迹编了个'巴豆仙子大闹太医院'的故事呢,卖得可火了!\"
柳氏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抓起身边的破便桶就往沈微婉砸来。沈微婉早有准备,灵活地侧身躲开,便桶砸在铁栏上发出\"哐当\"巨响,里面残余的秽物溅了柳氏自己一身。周围的囚犯们笑得前仰后合,有个瞎眼老囚徒拍着大腿喊:\"好!砸得好!再砸一个!\"
沈微婉笑得肩膀直抖,拉着春桃往牢外走。春桃边走边声嘀咕:\"姐,您这补刀也太狠了,再这么下去,柳氏怕是真要被您气死在牢里了。\"
\"气死?\"沈微婉挑眉,阳光透过牢门的缝隙照在她脸上,映得眸子里流光溢彩,\"那多便宜她了。我要让她活着,听着自己的笑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才叫痛快!\"
刚走出阴暗的牢区,就看见萧煜倚在廊柱上,玄色锦袍的下摆沾着些许蛛网,显然等了不少时候。他手里把玩着枚羊脂玉扳指,见沈微婉出来,挑眉道:\"又去你婶娘那儿刷存在感了?\"
\"这怎么能叫刷存在感呢,\"沈微婉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指尖蹭过他袖间绣着的银线云纹,\"我这是去'探病',送她碗'爱心黄连汤',表表侄女儿的孝心~\"
萧煜低笑出声,伸手替她拂去发间沾着的一根稻草:\"听你还给她送了副对联?\"
\"是啊是啊!\"春桃在一旁抢着回答,脸上笑出两个梨涡,\"上联是'越狱不成反被泻',下联是'毒杀未遂自遭殃',横批'活该'!牢头已经贴在柳氏牢房门口了,成了牢里的新景点呢!\"
萧煜笑得更厉害了,忍不住捏了捏沈微婉的脸颊:\"就你鬼主意多。不过真的,柳氏的案子明日就要定谳了,流放三千里,你真不去看看?\"
\"不去不去,\"沈微婉连忙摇头,语气里带着嫌弃,\"看着她灰头土脸地被押走,多没意思。还不如去咱们的'坑人博物馆'看看,听新添了'巴豆喷泉'的音效装置,往展柜前一站,就能听见婶娘在太医院的'精彩表演'呢!\"
萧煜无奈地叹了口气,却由着她拽着自己往外走。走到大牢门口,刺眼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沈微婉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幽深的牢区,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那些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与背叛,如今都化作了报复的快意,如同春日里漫飞舞的柳絮,轻飘飘的,却又无处不在。
\"殿下,\"她忽然开口,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像落满了碎钻,\"等柳氏流放那,咱们去给她'送行'吧?\"
萧煜挑眉,语气里带着宠溺的无奈:\"怎么送?难不成要备上一桌践行宴?\"
沈微婉凑近他耳边,笑得像只偷吃到鸡的狐狸,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廓:\"我打算送她一车巴豆,让她路上慢慢'补'回来~您,要是每给她煮巴豆粥,能不能让她把三千里路走成'移动喷泉专线'?\"
萧煜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乌发间的珍珠钗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好好好,都依你。不过可好,不许再往她饭里掺黄连了,真把人折腾死了,谁给你当活笑话看?\"
\"知道啦知道啦!\"沈微婉吐了吐舌头,拉着他往停在巷口的马车走去。车厢里早已备好了香甜的桂花糕和温热的茶水,驱散了大牢带来的晦气。她靠在萧煜怀里,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想起柳氏刚才怨毒的眼神,心里却感到无比畅快。
这一世,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傻嫡女。那些欠了她的,伤害过她的,她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而这,不过只是个开始。
至于柳氏?听她在流放途中,因为\"巴豆后遗症\"成了押送队伍里的\"名人\"。每日不亮就得找地方\"方便\",常常连累整个队伍延误行程,被押送的官差打得遍体鳞伤。同路的流放犯们还编了首顺口溜:\"巴豆仙子柳氏女,走到哪处哪处臭,三千里路走不完,都在蹲茅厕...\"而沈微婉特意让人送去的那一车巴豆,更是在她流放的第十日,被押送官差发现藏在行李车里,气得将她吊起来打了三十大板,从此\"移动喷泉\"的名号,算是彻底传遍了流放沿途的州县。
这大概就是沈微婉所的\"补刀\"——不仅要让你痛,还要让你成为全下的笑柄,永生永世活在别饶嘲讽里。而沈微婉自己,则在萧煜宠溺的目光中,啃着香甜的桂花糕,开始琢磨下一个该整治的目标。毕竟,在她这一世的爽文剧本里,高潮部分,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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