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在坍塌的瓦砾堆里爬行了一会儿，手指上也在出血也浑然不觉，他现在只想快点出去，呼吸罗德尔带着尘土的空气，呼吸血王朝庙粘腻的血腥味也比下水道强上十倍。
前方出现的水潭泛着诡异银光，他扑进去时也没想太多，感觉到这里有些熟悉时为时已晚，。
巨螯破水而出的刹那，他把自己缩成一团滚向池边岩石。变异龙虾的螯钳夹住他残破的外衣，布料撕裂声在封闭空间里格外刺耳。
更多水花声从背后逼近，阿金发狠咬破舌尖，剧痛刺激下终于浑身长出了尖刺。
“虾薪王…我尼玛了（消失的戈壁）”
他一鼓作气滚进了离自己最近的管道。石砖缝隙里长满荧光蘑菇，这微光足以让他看清左肋的伤口——翻卷的皮肉里嵌着半片生锈的铁片，每次呼吸都带出银白色血沫。
“下水道啊下水道，真是设计最优秀的地方啊，好就好在你好踏马了个…”
不知道在恶臭的管道里踉踉跄跄了多久，他第七次看到一模一样的管道分叉，要不是上边没有自己用捡来的铁棍刻下的记号，他都以为自己要鬼打墙了。
老鼠又开始在阴影里攒动。
阿金用手上的破铁棍当拐杖撑起身子，想着远离这群老鼠一点儿。
黑暗压抑的环境让他对时间的感知变得迟钝，自己呆在这里几了？会死在管道里吗？最好和下水道的污秽一样不知道流向何方。
绝望比失血更先击垮膝盖。
当啷一声，破铁棍脱手砸在地上。声响惊醒了蛰伏在穹顶的蝙蝠群，黑压压的翼影掠过他模糊的视线。
阿金蜷缩在门洞凹槽里，用最后的力气按住自己的伤口。血水流进排水口时，他听到下方传来让他不舒服的嗡鸣，老鼠顺着气味在啃噬他的脚踝。
这个声音好熟悉，是在哪里听到的来着？
他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老鼠啃咬脚踝的刺痛渐渐消失，黑暗变得柔软温暖，像是要把他裹进舒适的长袍。
托莉夏的癫火瓶从松开的手中滚落，在坑洼地面划出断续的橙红轨迹。
阿金突然笑起来。至少最后这点火光，能照亮老鼠们饱餐的餐桌。
要死了。
绝望感充满了他的一切感官。
阿金的瞳孔里倒映着癫火瓶滚动的轨迹，橙红色火星在潮湿的砖缝间明明灭灭。
刚刚的嗡鸣声突然变大，像某种古老的低语突然刺穿耳膜，像是无数烧焦的指甲在刮擦头骨。
他猛地抽搐起来，插着铁片的伤口里渗出银白血浆与某种黄色黏液混合的液体。
\"烧......烧尽......\"
排水口深处传来回响，那不是人类声带能发出的震颤。阿金看见自己的血水在发光，沿着青苔覆盖的沟槽画出焦黑纹路。
啃食自己脚踝的老鼠突然发出惨叫，它们的皮毛开始冒烟，粉红皮肉在荧光中迅速碳化。
剧痛从双眼眼传来。阿金用沾满污血的手捂住眼眶，指缝间却渗出硫磺气味的浓烟。
当他再次睁眼时，整个世界都浸泡在蜂蜜般粘稠的金色里——原本生长着荧光蘑菇的砖缝正在融化，像蜡烛般滴落滚烫的黄液。
“接受赐福......”
“灼烧即净化......”
“让黄金树化作灰烬......”
“杀掉双指吧…”
三重声浪在颅腔内共振，阿金感觉自己的脑浆正在沸腾。
肋下伤口突然爆出火星，锈铁片在血肉中发出红热光芒。他惊觉那些呢喃声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自己正在异变的内脏里涌出。
蝙蝠群撞在穹顶上发出噼啪声，它们的翼膜正在燃烧。
阿金看着自己抬起的手掌，皮肤下涌动的已不再是血管，而是液态的火焰在蜿蜒流淌。
被老鼠啃噬的脚踝伤口处，焦黑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新生的肌理上布满黄色火焰。
\"不......\"
他试图咬住舌尖，却尝到了熔铁的味道。喉管里喷出的火星点燃了潮湿空气，在面前炸开一朵金色火花。
更多记忆涌入脑海，信徒焚烧村庄时扭曲的笑脸、被活活烧成焦炭仍在大笑的朝圣者、在黄金树根部蠕动的焦黑人形......
还有正在被碾碎眼球的…
排水口突然喷出炽热气流，阿金看到自己的倒影在水面燃烧，双眼却已变成疯狂旋转的火焰漩涡，向外淌着黄焰。
他的指尖插入砖缝，被癫火烧融的岩石如同软蜡般凹陷，在掌心烙出三指形状的焦痕。
绝望中滋生的信仰…难怪。
当第二波剧痛席卷全身时，阿金终于发出非饶嘶吼。
脊骨节节爆响，他感觉每根骨头末端都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癫火。
排水沟里的血水开始沸腾，蒸汽中浮现出无数朝拜者的虚影，他们被烧焦的声带正合唱着亵渎的圣歌。
蝙蝠燃烧的残骸如金色雨点坠落，阿金摇摇晃晃站起来。
他断裂的肋骨间涌动着液态火焰，每一次心跳都在管道里激起火浪。远处传来变异龙虾痛苦的嘶鸣，那些曾让他濒死的怪物，此刻正在癫火的威压下节节后退。
粘腻的血腥味突然变得香甜，阿金伸出焦黑的手掌按在墙壁。
砖石在癫火中显露出隐藏的纹路，三指教徒用焦尸油脂绘制的符印正在发光，指引着通往三指的觐见秘道。
“啊哈哈哈哈哈哈…”
阿金嘴里发出毫无逻辑的笑声。
“烧吧…烧吧…”
他跌跌撞撞走向符印指引的方向，每踏出一步，脚踝处新生的癫火纹路就加深一分，用双手捂住灼烧的双眼也阻挡不了那股钻心的疼痛。
他现在连镇定都忘记了施展，整个饶身姿扭曲而诡异。
黄色的癫火和银白色的血液在体内融合。
“觐见三指吧…让癫火…”
他听见有人在身边耳语。
“燃烧，击倒黄金树——”
“侵略，融化那分隔你我的一切事物吧。”
“啊！愿混沌充满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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