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森林空间内,兰波坐在了鸟窝秋千上荡来荡去,看着魏尔伦和那只穿着女仆装的咒灵一起飞在半空,将一群叫不上的名的鱼从倒挂的河流上赶到一处水潭产卵。
等鱼群全部进去后,那只咒灵催动着那一方水潭漂开河流的边缘。注意到他的目光后,向他欠了欠身。
魏尔伦则找了块石头随便坐下来,脱掉鞋袜将双脚放在河水中,微凉的水轻轻的动荡着使他舒服的眯了眼。
兰波见到那副无所事事,丝毫感觉不到焦虑的样子又叹了口气,他们到这个空间已经六了,六了,到底什么时候放他们出去?
安徒生和威廉格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陶瓷的碰撞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石桌上几份点心正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谢谢!”
那只咒灵点零头,随后晃了晃手上的篮子,上面还有淡粉色的蕾丝花圈。
少女心!
兰波在心里默默念了句。
“东边的森林里新出了很多蘑菇,要一起去摘一些吗?”
“啊?”
“我看你有些无聊。”它解释到:“威廉很喜欢烤蘑菇,吃了后能让人很开心,看到许多新奇的事物。”
兰波:“……”
这怕不是吃到毒蘑菇了。
不去兰波还是跟着一起去了,一直待到一个地方确实有点无聊。
一声长啸,女仆咒灵招来了一只巨大的鸟,跳上鸟背,很快他们就到了它的那片森林。
兰波扬起头看去,穿过百米高大树,射下来的阳光已经不剩多少了,不过好在这树虽然高大但并不算茂密,还能看清蜗牛在树叶留下的轨迹。
……有点像散落的银河碎片。
才走几步,一个长约三十,七八米宽的水潭傍横倒的朽木缝隙里就有成簇的蜜环菌舒展金棕色伞盖。
再往前走,狐狸幼崽用前爪试探水面,涟漪荡漾中捞起一条鱼,飞快的蹿进了深处。
再往前,潭边的鹿看见他们居然没有惊走,而是凑过来亲昵的蹭了蹭那只咒灵。
再再往前,那只咒灵在一个潭边摘了一束花递给他。
兰波:……
这水潭是不是太多了?
就这么一会儿有五六个了。
花御疑惑的看着没伸手的兰波,将花又往前递了一下。
兰波笑着接过后就闻到了一股清香,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这是什么花?真好闻。”
花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们人类给它取的名字。”
“那你给他取了名字吗?”兰波有些好奇。
“它就是它,为什么一定要有名字。”花御平静的道:“人类总爱用名字束缚万物,可名字总会让它变成橱窗里的标本。没有名字就不会被关注,它就能平静的延迟下去。”
兰波微愣,指腹轻蹭过柔软的花瓣,他想不是这样,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沉默了下去。
“你闻到了吗?”花御忽然指向松针下露出头蘑菇丛,“暴雨后新生的孢子正在破壳。”
兰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猩红色蘑菇下菌托还残留着孵化时的淡膜状粘液,伞盖上布满了白色疣状凸起物,如同散落的椰蓉。
“这种蘑菇伞口感很好,就像浸了蜂蜜的丝绒,却在舌尖炸开跳跳糖般的刺痛感,你要尝尝吗?”
“……”
兰波嘴角抽了抽,毒蝇伞:学名Amanita muscaria,又称毒蝇鹅膏菌、蛤蟆菌·毒蝇蕈,法文amanite tue-mouche,是一种含有神经性毒害的担子菌门真菌,鹅膏菌属之一。
——绝对不可食用。
如不心误食,其蕴含毒蝇碱、异恶唑衍生物……这些毒素会对人体产生严重的中毒反应,包括但不限于: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精神错乱、幻觉等等。
他默默的退后了一步。
花御微微歪头,“你喜不喜欢这个?这个真的很好吃。”
兰波:他并不想看见七彩的大象或者带顶着扑棱蛾子的咒灵!
“那另一种呢?”花御见他确实不喜欢,又指了指另一种。
火珊瑚菌,学名clavulinopsis fusiformis,无毒,却极易引发喷射状呕吐,不建议食用。
且结构偏木质化,徒手接触分泌物可能引发接触性皮炎。
脑袋里再一次冒出一长串的常识。
“这种口感偏脆,很有嚼劲。”
兰波:“……”
见他的眼神更忧郁了,花御想了想了,将蘑菇扔进自己的篮子里,带着他又往前走了一段。
兰波跟在后面,看着又出现的水潭,眉头微皱。
这片森林几乎没有人工痕迹,这么频繁的出现这种水潭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你的心情好些了吗?”花御突然回头。
兰波:“嗯?”
“我们来比赛吧。”每次比赛完威廉都会很开心。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以这片森林为界,看看谁采的蘑菇多。”
“不是……”
“123开始。”
“等等……”
话还没完,花御就消失在裹着青苔细细的风郑
“……”
怎么忽然就扯到比赛上去了?咒灵的脑回路也太难懂了。
收回手,又看了看手上的花,兰波叹了口气将它放进篮子里,同时脚下亮起了金黄色的方块,几闪他就出现在了树顶。
虽然这里的树称不上茂密,但近百米的高度也足以遮挡住树阴下的光景。
刚才从另一面过来,他只觉得这边好像有些闪光,现在居高临下就很容易发现,这些水潭——几乎一模一样。
兰波抬头看了看耀眼的阳光,又低头看了看那些水潭。
——那根本不是什么水潭,而是脚印。就如同大象留下的泥坑,之于蝇虫,之于蚂蚁,就是惊涛骇浪。
……到底什么样的生物才能留下如此庞大的脚印。
兰波微微沉思。
不过这些水潭现在几乎成了整个生态圈的一部分,周围的树木也没有新折断的痕迹,显然是很久之前留下的。
漂浮的陆地、倒挂的河流、不知名巨兽留下的脚印、庞大的空间……他都有点怀疑他是否还在地球上。
出去……
早在见到那只咒灵起,它就很明确的告诉他,这个空间只有明光首领和那个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有权限带人进出,其他人包括是之前的客人安徒生和威廉·格林,要出去都要经过她们的同意。
虽然从她们的态度和之前的言语来看,应该不会对他不利,但这种被囚禁的感觉和对未知的恐惧……
飞鸟的咕鸣、溪石间的蛙鼓、风过树梢的萧声层层叠起……兰波微微闭目,算了,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就当度假了。
约两三个时,剥着拳头大松果的兰波,看着花御篮子中的蘑菇……再看了看他自己篮中的……
或许他之前的猜测是错的,这里的主人就是想毒死他。
致命鹅膏,秋日圆帽,丝盖伞,鹿花君,赤褶茹,褐鳞环柄菇……当然也有能食用,常见的平菇、香菇、鸡油菌、牛肝菌,紫蜡、硫磺孔融、荧光菇、羊肚菌……
兰波揉了揉太阳穴,这些蘑菇的产地甚至称得上南辕北辙,真的是这片森林找得到的?
而花御看着他那满满的一篮子却很开心。
“你现在心情好点儿了吗?”
注意力人在他那一筐“五颜六色”蘑菇上的兰波随口道:“好点儿了,好点儿了。”
看出他敷衍的花御微微偏头若有所思,却也没什么。
回到秋千下,石桌上的点心也不知道是被蚂蚁搬空了,还是被某人给吃了。
没闲着的花御搬出了一个超大的烧烤,熟练的生火、调料,它甚至还在上面了放个两的锅,熬汤。
不一会,魏尔伦不知从拿出两条鱼和几枚鸟蛋,外加一些、野葡萄、榛子、冬青果……一起放在了架子上。
兰波:……
这些有的甚至不是一个季节的。
……他只是默默把自己剥的松子、栗子、土豆;采的水田芥、接骨木花和蒲公英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一同放了上去。
当然这些都离花御那些五颜六色的远——远——的。
火红的晚霞下,炭火在架子里绽开橘红星子。
魏尔伦卷起袖子将鸡油菌翻了个面,肥厚的菌散在火光中透出蜜蜡的质感,一点酒淋了上去,火苗一下就窜了起来,菌伞边缘滴落的汁叶在炭灰上灼出缕缕带着松脂香的白烟。
花御撒上香料时,复合型辛香炸开,与菌菇的脂香在热浪中交融翻滚,直接勾住了兰波的眼睛。
瞥了眼他的魏尔伦拿出一串烤好的递给了他。
兰波咬了一口眼睛微亮,口中忽然炸开南法盛夏的气味:被烈日晒裂的薰衣草田、阿维尼翁城墙缝里的百里香、科西嘉岛渔民船头的咸腥......这些记忆的残片在烟雾里就像凝结成实体,霸占他整个头颅。
兰波睫毛轻颤,看着他手边没有任何包装的瓶子,“那个是白兰地?”
魏尔伦淡淡的应了声,“品质一般,拿来做菜凑合。”
花御抬头问兰波:“你喜欢这个酒?”
魏尔伦:“他不喜欢白兰地,你这儿有勃艮地红酒吗?”
花御摇头,他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过他记下来了。
兰波微微侧目,神色有些复杂。
他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到能让他想起以前喜欢的什么酒的程度,但他肯定,他现在并不喜欢勃民第红酒。
他曾经尝过一些,那是葡萄的暮年挽歌,酵母在橡木桶中完成生命的最后仪式,如同将整个夏都叠进了信封里。
现在他更喜欢白兰地这样的烈酒,就像垂直坠落的流星,燃烧起他的食道,驱散他心底的阴寒。
“我喜欢,我喜欢白兰地。”完他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一些,“花御,能给我一串香辣的吗?”
魏尔伦动作一顿,看他边吃边喝水。兰波的饮食一向很传统,而辣椒在法国又一向是“众调味品”,日本的饮食也很清淡……为什么他会爱上辣椒?
“你现在心情好点儿了吗?”花御问道。
这是它第三次问了。
“你,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的心情?”兰波疑惑的道。他和他完全没有和魏尔伦有那么娴熟。
“因为你是主人要我招待好的重要客人!”花御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山间希遥!?”她虽然称呼他为老师,但关于他们之间的事却一点儿也没想起来。
花御摇头,“不是,我的主人并不是希遥姐,而是她的姐姐湘漓大人,也是这片空间的主人。”
姐姐?
魏尔伦微微抬头,情报里似乎是隐约提到过她有一个姐姐,但他们并没有明确对方的身份,对方也没在公共场合出现过。
……是她的底牌吗?
“她的姐姐?”兰波努力的回想了一下,除了在首领里那里隐约的听到点儿消息之外,根本想不起半点儿有关她姐姐的消息。
也对,她的消息他都半点想不起来,更别她姐姐了。
“主人特意吩咐过,务必让你保持身心愉快!”
“是吗?”他抬头望向远处,广阔森林,一眼望不到边。
花御呈上温热的玫瑰香草茶,蒸汽氤氲间,他看见自己瞳孔里摇晃着碎金般的光点,像极了笼中绚丽的金丝雀尾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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