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区政府办公室，林昭的手机在案头震动时，他正对着系统投影的风险评估报告皱眉。
屏幕蓝光映得他眼下一片青灰，桌上凉透的茶盏里浮着两片蜷曲的茶叶，像极了昨日王芳递来那叠虚假拆迁补偿清单的褶皱。
\"昭啊，\"老张的声音从老家县城的电话线里挤出来，带着晨雾般的湿冷，\"今早有两个穿黑夹磕后生在你家老房子转悠，见着我就问'林建国当年是不是犯过事儿'。
我拿扫帚撵走了，可这事儿...\"
林昭捏着手机的指节骤然发白。
父亲林建国的名字像根细针扎进记忆——十年前那个雨夜，老科长被人举报\"违规批地\"，最后虽查清是诬告，却也彻底断了晋升路。
他望着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喉结动了动：\"张叔，您让我婶子把院门锁死，我下午让人送个监控摄像头过去。\"
挂羚话，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系统的蓝光突然在视网膜上跳动，【危机预警】模块自动弹出——方才对话里\"打听父亲\"的关键词触发了扫描。
他快速输入\"群众联名打压行动\"，三页风险报告立刻在眼前展开：红色警报标注着\"关键证人家庭骚扰概率89%\"，橙色预警提示\"舆论污名化风险67%\"，最下方的建议栏闪着银光：\"前置保护＞被动应对\"。
\"好个从源头下手。\"林昭扯了扯领带，指甲在桌面叩出急促的节奏。
他想起今早路过信访室时，王婶攥着联名信的手在抖——那上面已经有一百三十二个红指印了。
如果证人被恐吓...他猛地抓起座机，号码还没拨完，系统突然弹出赵主任的人性图谱：\"公正指数91，护犊倾向78\"。
\"赵主任，\"电话接通时，林昭的声音稳得像块压舱石，\"能麻烦您调三个片儿警，再带两个社区干部？
就...就区里要搞'民生关怀周'，今晚开始轮流去签联名信的居民家走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是纸张翻动的簌簌声：\"我记得三单元的刘大爷有糖尿病，五栋的陈阿婆耳朵背。
让王带盒无糖点心，李拿个扩音喇叭。\"赵主任的钢笔尖在本子上划拉，\"另外，社区公告栏的通知我让张去贴，就写'监督举报全程录像，线索箱24时专人看守'。\"
林昭望着窗外渐亮的色，忽然笑了：\"赵主任，您这哪里是慰问，分明是给那些牛鬼蛇神立警示牌。\"
\"同志，\"电话里传来茶杯轻放的脆响，\"我在办公室等你拿通知稿。\"
晨光爬上青瓦屋檐时，林昭抱着一沓红纸公告往社区走。
路过菜市场，卖豆浆的王伯掀开锅盖：\"林啊，我昨儿在电视上看见中央巡视组的车了！\"热气裹着豆香扑过来，他忽然想起系统里那个92%的成功率——原来最硬的盾，从来都是民心。
次日清晨六点，梧桐叶上的露珠还没晒干，顾轻语的电话就炸响了。
她的呼吸带着跑动时的急促：\"林昭！
二栋301的刘婶家楼下，两个男的正往门缝里塞纸条！\"
林昭抓上外套冲下楼时，系统的【实时定位】已经标出坐标。
等他跑到现场，正看见赵主任安排的片儿警老周揪着其中一个的后衣领——那男人穿件洗得发白的黑夹克，鸭舌帽檐压得低低的，另一只手还攥着半张没塞完的\"警告信\"。
\"同志，我们就是路过...\"另一个染黄发的试图往人堆里钻，却被刘婶的儿媳妇一把拽住：\"少装！
昨儿半夜我就听见你们在楼道里踩得咚咚响！\"
顾轻语的相机\"咔嚓\"一声，闪光灯惊得黄发男缩了下脖子。
她举着相机后退两步，镜头里老周正把两人往警车上带，刘婶抹着眼泪攥住社区干部的手：\"我就，政府不能不管我们！\"
当下午，《云州时报》头版炸开了——陈记者的报道配着现场照片，标题是《谁在恐吓正义？
青阳区联名信签署居民遭遇不明人员骚扰》。
林昭盯着手机上的新闻，系统突然跳出提示：【群众信任度+15%】。
他正想关掉屏幕，一条匿名短信弹了出来：\"别逼我们动手。\"
办公室的百叶窗漏进一缕光，正好照在短信上。
林昭指尖摩挲着手机壳，忽然低笑一声。
他点开系统里那个叫阮棠的AI对话框，输入：\"分析这个号码的基站位置。\"屏幕上很快跳出地图，红点落在云州北环路的\"明杰商务酒店\"——那是李明杰旗下的产业。
\"急了。\"林昭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望着窗外飘着的几缕白云。
楼下的社区广场上，几个老太太正围在公告栏前，其中一个举着放大镜：\"这上面举报有奖励？\"另一个拍着大腿：\"我家隔壁王姐也签了名，我这就去把她叫来！\"
暮色漫进办公室时，林昭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路过信访室，他瞥见门缝里透出的光——王婶正伏在桌上写什么，旁边的李大爷扶着老花镜帮她核对名字。
纸页摩擦的沙沙声里，他听见王婶嘟囔：\"得把咱这栋楼的都写上，不能让昭白忙活。\"
林昭轻轻带上信访室的门，转身时看见走廊尽头的窗户，晚霞把玻璃染成了暖金色。
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城市发展模块解锁进度：42%】。
他摸了摸贴胸口袋里的U盘，那里装着所有确凿的证据——而更沉的分量，是楼下那沓渐渐变厚的联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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