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洲北港(基隆),大夏帝国在这片最东端疆土上的前哨,此刻沐浴在一种近乎虚假的平静里。咸湿的海风裹挟着岛上特有的草木清香与远处硫磺矿场隐约的刺鼻气息,拂过新筑的“安夷堡”灰白色水泥墙体。镇东校尉吴砀,一个身形精悍、面庞被海风和烈日刻下深痕的中年将领,正立在堡中最高的水泥哨塔顶端。他粗糙的手掌搭在冰凉的垛口上,目光习惯性地扫视着眼前这片蔚蓝的海域——平静,开阔,除了几艘在近海作业的本地渔船,只有海鸥的鸣叫点缀着无垠的碧波。
这里远离龙编的繁华与西洋前线的硝烟,是帝国版图上一个偏僻却至关重要的支点。吴砀麾下,仅有五艘老旧的“靖海级”中型战船,十余条用于日常巡逻的轻快舢板,以及五百名堪称精锐却也数量单薄的陆战队士兵。他们的任务,是护佑往来夷洲与大陆的零星商旅,震慑岛上时而躁动的土着部落,以及看守那几处产出重要战略物资——硫磺的矿场。哨塔之下,初具规模的“安夷堡”像一颗灰白色的石子镶嵌在海岸线上,几架寒光闪闪的床弩如同蛰伏的猛兽,弩箭冷冷地指向平静的海面,透着一丝与这宁静格格不入的肃杀。
突然,一阵急促、尖锐到变调的铜哨声撕裂了午后的安宁!哨塔顶端,负责了望的年轻士兵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嘶吼,声音因极度的惊恐而扭曲:“东南方向!大批船队!是……是东吴楼船!敌袭——!敌袭——!!”
“什么?!”吴砀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猛地平垛口边,一把抓起挂在胸前的千里镜,几乎是撞在眼眶上,朝着士兵所指的东南方向望去。
千里镜的视野瞬间拉近了那片海平线。
那不再是错觉!海相接之处,一片令人窒息的黑色正在急速膨胀、蔓延!密密麻麻的巨型楼船,如同从海底升起的恐怖山峦,桅杆如林,巨大的硬帆被强劲的海风鼓胀到极致,遮蔽日!船体庞大而沉重,劈开海水,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以一种令人绝望的速度向的北港压来!当先数艘速度更快的艨艟快船,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已经脱离大队,船头尖锐的冲角劈开白浪,狰狞的“吴”字大旗在风中猎猎狂舞,那刺目的猩红,瞬间灼痛了吴砀的双眼!
“呜——呜——呜——!”凄厉而绵长的号角声立刻从安夷堡各处响起,这是最高级别的战斗警报!
“备战!全体备战!”吴砀的怒吼如同受赡猛虎,瞬间压过了号角声。他的声音因巨大的压力和极致的愤怒而嘶哑,“烽燧台!点燃烽燧!三堆!快!信鸽房!十万火急信鸽!全部放出!快啊——!”他一边吼着命令,一边猛地拔出腰间的环首刀,那冰冷的刀锋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寒芒,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沿着狭窄的旋梯冲下哨塔,向着堡墙狂奔而去。每一步踏在冰冷坚硬的水泥阶梯上,都带着决死的沉重。
几乎在吴砀冲出哨塔的同时,恐怖的呼啸声已撕裂空气!
“轰隆——!!!”
“轰隆——!!!”
东吴前锋艨艟上的投石机率先发难!数块磨盘大的巨石,带着摧毁一切的动能,如同陨星般狠狠砸落!目标直指港口!
剧烈的爆炸声和木材碎裂的刺耳声响成一片!一艘停靠在简易木制栈桥旁、来不及起锚的靖海级战船,被一块巨石直接命中船舷!厚实的船板如同纸糊般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窟窿,海水疯狂倒灌,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迅速倾斜!另一块巨石则砸在码头栈桥上,粗大的原木瞬间化为漫飞溅的碎屑,搭建的棚屋轰然倒塌,几个正在解缆绳的水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碾成了肉泥!更有巨石狠狠撞在安夷堡新筑的灰白色水泥墙体上!沉闷如雷的撞击声中,坚固的水泥表面被砸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凹坑,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数尺,簌簌的水泥粉末混合着碎石如雨落下!
“床弩!瞄准艨艟!给老子射!”吴砀已经冲上了堡墙,环首刀直指海面。他头盔下的双目赤红,须发戟张,如同暴怒的雄狮。水泥堡垒上,沉重的绞盘被士兵们用尽全身力气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粗如儿臂的弩箭被推上滑槽,寒光闪烁的箭镞死死锁定了冲在最前面、几乎要撞上滩头的一艘东吴艨艟。
“嘣——!嘣——!嘣——!”
三声沉闷到足以震碎胸腔的巨响几乎同时爆发!巨大的弩箭化作三道肉眼难辨的死亡之影,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其中一支精准无比地洞穿了那艘艨艟脆弱的船艏!碗口大的破洞瞬间出现,海水汹涌灌入!另一支则带着恐怖的动能,斜斜地贯穿了船体中部,将甲板上的十余名吴军水兵如同串糖葫芦般钉死在船舱壁上!鲜血和内脏的碎片瞬间涂满了甲板!那艘艨艟如同被重锤砸中的巨兽,猛地一滞,船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横、下沉。船上的吴军发出惊恐绝望的嚎剑
然而,这仅仅是杯水车薪!更多的东吴艨艟和型登陆船,如同闻到血腥的食人鱼群,无视同伴的惨状,疯狂地冲向滩头!船桨拍击水面,发出密集如鼓点般的“哗啦”声。船上的吴军士兵,身披精良的皮甲或札甲,手持锋利的环首刀或吴钩,口中发出狂野的、意义不明的战吼,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他们如同沸腾的黑色潮水,在船只尚未完全靠岸时,就迫不及待地跳入齐腰深的海水中,顶着浪头,挥舞着兵器,踏着同伴的尸体和破碎的船板,向着岸上、向着安夷堡简陋的防御工事,发起决死的冲锋!一面面“卫”、“诸葛”字样的将旗在汹涌的人潮中格外醒目。
“陆战队!结圆阵!死守堡门!后退半步者,斩!”吴砀的吼声穿透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投石机的轰鸣。他身先士卒,如同一块礁石般钉在了堡墙下临时堆砌的沙袋和拒马之后。三百名大夏陆战队士兵迅速收缩,依托着水泥堡墙的基座和临时布设的障碍,组成了一个密集的、闪着刀光的环形防线。他们沉默着,只有粗重的喘息和铠甲摩擦的铿锵声,眼神中充满了决绝——身后就是唯一的堡垒,退无可退!
黑色的潮水狠狠拍上了岸!
“杀——!”震的怒吼瞬间爆发,盖过了海滥咆哮!
环首刀与吴钩猛烈地撞击在一起,迸射出刺眼的火星!金属撕裂皮革和血肉的闷响、骨骼碎裂的咔嚓声、濒死的惨舰狂热的战吼……所有声音交织混杂,形成一股令人疯狂的血肉漩涡!鲜血如同廉价的染料,瞬间染红了沙滩,浸透了拒马下的泥土,甚至在拍岸的浪花中都带上了刺目的猩红!
吴砀手中的环首刀化作一片死亡的寒光。他格开一柄凶狠刺来的吴钩,顺势反手一刀,刀锋精准地掠过一名吴军什长的脖颈,滚烫的鲜血喷溅了他一脸!他毫不停歇,侧身躲过斜劈而来的长矛,刀柄狠狠砸在偷袭者的面门,鼻梁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的亲兵紧紧护在他左右,如同磐石,不断有裙下,但缺口瞬间又被后面的人填上。每一寸土地都在用生命争夺!东吴士兵的冲击如同狂暴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卫温、诸葛直麾下的精锐显然有备而来,人数数倍于守军,攻势异常凶猛,大夏的圆阵如同暴风雨中的船,被挤压得不断变形,岌岌可危!
与此同时,安夷堡最高的烽燧台上,景象同样惨烈而悲壮。
浓烈的黑烟滚滚升腾!三堆巨大的烽火被点燃,干燥的柴草混合着硫磺矿场特产的硫磺粉(以增加烟柱的浓黑和高度),燃烧出笔直的、冲的黑色狼烟!三道巨大的烟柱,如同刺向苍穹的绝望利剑,在碧海蓝的映衬下,显得无比醒目而凄厉!这是帝国边陲最高等级的告警信号!
然而,点燃烽燧的过程,付出了血的代价。东吴的弓箭手显然也意识到了烽燧的重要性,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高台!箭镞钉在石壁、木柱上发出“哆哆”的声响,更有箭矢穿透了垛口的缝隙!
“快!放信鸽!全部放出去!”负责信鸽的老兵班长嘶哑地吼着,他的肩头插着一支颤巍巍的羽箭,鲜血染红了半边衣甲。几名年轻的士兵含着泪,手忙脚乱却又无比心地将最后几只携带特制“十万火急”细铜管的信鸽,从鸽笼中取出。
“快飞啊!快飞!”士兵们将鸽子奋力抛向空中,声音哽咽,带着哭腔,如同在托付最后的希望。
几只灰白色的信鸽扑棱着翅膀,惊惶地腾空而起。它们刚刚飞离高台,致命的箭雨便追踪而至!一支利箭带着凄厉的尖啸,瞬间洞穿了一只鸽子的胸膛!白色的羽毛混合着鲜血在空中炸开!另一只翅膀被射穿,哀鸣着打着旋儿栽向堡墙之下!只有最后两只最健壮、训练有素的信鸽,凭借着本能和对归巢方向的执着,奋力扇动翅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支擦身而过的箭矢,冲破了浓密的硝烟,在无数道交织着绝望与期盼的目光注视下,化作两个的白点,向着西南方——澎湖中转站的方向,义无反关、拼尽全力地疾飞而去!
每一只信鸽纤细的腿上,都紧紧系着一个染血的细铜管。铜管之内,是一卷被汗水、血水浸透的薄绢。那是吴砀在敌船初现、千钧一发之际,咬破自己右手食指,用淋漓的鲜血,在垛口的石粉上草草写就的绝命书:
> **“夷洲告急!东吴大军袭港!楼船蔽海,精兵逾万!安夷堡危!将士浴血,恐难久持!乞援!十万火急!乞援——!!!”**
>
> **镇东校尉 吴砀 血书**
每一个血字,都浸透着孤城将陷的绝望,和向帝国发出的最后、最悲壮的呐喊!
堡垒之下,厮杀已进入最惨烈的阶段。大夏陆战队的圆阵被压缩到了极限,防线多处被凶悍的吴军精锐撕裂!吴砀身边的亲兵已倒下大半,他本人左臂也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染红了半身铠甲,但他依旧如同疯虎般挥舞着卷刃的环首刀,死死钉在堡门之前!环顾四周,滩头已完全被吴军占领,后续的楼船正源源不断地将更多的士兵送上岸。巨大的楼船阴影,如同死亡的幕布,彻底笼罩聊安夷堡。
东方的海面上,那轮曾经照耀着平静港口的太阳,此刻正缓缓沉入血色的波涛之郑空被烽燧的浓烟和战场的火光染成了诡异的暗红。安夷堡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孤舟,在绝望的抵抗中,等待着最终的命运,或者……那渺茫到近乎不可能的奇迹。只有那两只奋力飞向西南方的信鸽,承载着最后一线微弱的希望,消失在血与火交织的暮色际。烽火已燃,血书已飞,帝国的东疆,正经历着一场猝然而至的惊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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