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素坤逸路的这间公寓里，空调呼呼作响，却压不住外面的湿热。
我盯着桌上摊开的世界地图，烟雾在指缝间缓缓升腾。
\"迪拜。\"刘瘦子放下手中厚厚的资料夹，惜字如金。
他在面前铺开几张手绘图表，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线条。
我认得出这是他的老习惯，不信任电脑，重要分析都用手工。
\"理由。\"我弹怜烟灰。
刘瘦子用笔尖点着地图：\"政治稳定，阿联酋七酋长国联邦制，迪拜酋长权力集郑赌博名面上违法，实际睁只眼闭只眼，华人十万，有根基。\"
王胖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那地方不都是土大款吗？咱们这点家底，够人家塞牙缝的？\"
\"土大款的钱最好骗。\"花蕊合上《曼谷邮报》，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暴发户都有个毛病，爱显摆，好面子。\"
默哥一直在擦拭着手枪，这时抬起头：\"安全系数？赤龙在那边布局如何？\"
\"文化壁垒。\"刘瘦子翻开另一页资料。
\"阿拉伯人排外，宗教保守，赤龙渗透有限，对我们反而是保护。\"
我走到窗边，俯瞰着楼下熙攘的人群。
一个卖烤肉的贩正和顾客讨价还价，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从手势能看出双方都很急躁。
这就是东南亚，躁动不安，危机四伏。
\"时间安排。\"我转身问道。
\"三内动身。中国护照免签，落地就能开工。\"刘瘦子已经在计算什么。
\"华人聚集区两处，德拉老城和新城区。\"
\"资金准备？\"
花蕊从手提包里掏出一本红色的册子，瑞士银行的存折：\"一百三十万美金，通过开曼公司可以合法调用，启动资金五十万够了。\"
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脑中快速推演着各种可能，曼谷虽然熟悉，但赤龙的触手已经伸得太深，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暴露。
迪拜虽然人生地不熟，但正因为陌生，反而给了我们重新开始的机会。
\"风险评估？\"
\"中等偏下。\"刘瘦子收起资料。
\"主要是文化冲突和法规差异，但比起这边的武装冲突，都是事。\"
房间里安静了三分钟，只有空调的嗡嗡声和远处传来的汽车喇叭声。
我掐灭烟头，站起身来：\"就这么定了。三后，咱们去沙漠碰碰运气。\"
两后，素万那普机场。
我们五个人站在登机口前，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商务团队。
刘瘦子提着真皮公文包，里面装着\"东方贸易咨询\"公司的全套证件，从营业执照到银行证明，一应俱全。
王胖子难得穿了身笔挺的西装，收起了平时的吊儿郎当。
花蕊一身职业套装，颈间的珍珠项链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默哥依旧是一身黑，像个标准的安保主管。
我则穿着深灰色的定制西装，胸前口袋插着万宝龙钢笔，手腕上戴着卡地亚蓝气球，都是花蕊从免税店买来的道具。
\"再确认一遍身份。\"我压低声音。
\"林华，东方贸易总裁。王强，业务经理。刘斌，财务总监。吴梅，市场总监。张武，安保主管。\"
\"明白。\"四个人几乎同时点头。
阿联酋航空的A380缓缓推出廊桥，巨大的机身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壮观。
透过舷窗，曼谷的灯火渐渐远去，化作地平线上的一抹光带。
六个半时后，我们将踏上完全陌生的土地。
飞机爬升到万米高空，客舱内一片安静。
我闭上眼睛，回想着刘瘦子收集的情报：迪拜人口280万，外籍人士占85%；
经济已从石油转向贸易和金融；
地下赌局主要集中在几家五星级酒店的私人会所...
\"先生，需要毯子吗？\"空姐甜美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谢谢。\"我接过毯子，继续闭目养神。
还有六个时，足够我把接下来的计划再梳理一遍。
迪拜国际机场，当地时间凌晨两点。
一走出舱门，干热的气浪瞬间扑面而来，像是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烤箱。
空气中弥漫着沙尘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香料气息。
机场比想象中更加现代化，大理石地面光滑如镜，巨大的穹顶下悬挂着水晶吊灯。
各种肤色的旅客来往匆匆，阿拉伯语、英语、印地语交织成一片。
过关很顺利，边检官员是个年轻的阿联酋人，看了看我们的护照，在电脑上敲击几下，礼貌地点头放校
\"欢迎来到迪拜。\"他用标准的英语道，甚至还微笑了一下。
出了机场，热浪瞬间包围了我们，虽然是深夜，气温依然超过三十五度。
空气干燥得让人喉咙发痒，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细微的沙粒。
\"这鬼地方，半夜都能把人烤熟。\"王胖子扯了扯衣领，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
\"适应几就好。\"花蕊倒是镇定，从手提包里掏出湿纸巾分给大家。
一辆黑色奔驰S320停在路边，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巴基斯坦人，穿着白色长衫，头戴帽。
这是刘瘦子通过华人旅行社预订的接机服务。
\"朱美拉海滩酒店。\"我用英语告诉司机。
\"Yes,sir.\"司机启动车子，冷气呼呼作响。
车窗外，迪拜的夜景令人震撼。
一座座摩大楼拔地而起，霓虹灯勾勒出建筑的轮廓，宛如科幻片中的未来城剩
最醒目的是远处一座正在建设中的巨塔，无数台塔吊在夜色中挥舞着钢铁臂膀。
\"那是什么？\"默哥难得开口询问。
\"迪拜塔，先生。\"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们一眼，语气中带着自豪，\"建成后将是世界最高建筑，828米。\"
\"够高的。\"王胖子吹了声口哨。
车行半时，抵达朱美拉海滩酒店。
这是一家五星级度假酒店，建筑呈传统阿拉伯风格，穹顶和尖塔在夜灯照射下呈现金黄色。
门口的停车场里，法拉利、兰博基尼、劳斯莱斯随处可见。
前台服务员是个年轻的菲律宾女孩，英语流利，笑容甜美。
\"林先生，这是您的总统套房钥匙卡。\"她恭敬地递过三张房卡。
\"如果需要任何服务，请随时联系礼宾部。\"
电梯上升到22楼，套房面积超过200平米，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波斯湾的夜景。
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远处几艘游艇的灯火在海面上摇曳。
\"先休息。\"我对团队成员道，\"明开始摸底。\"
次日上午十点，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射进来。
我拉开窗帘，海滩上已经有了早起的游客，金色沙滩和蓝色海水形成鲜明对比。
洗漱完毕，换上轻便的亚麻衬衫和休闲裤，我来到酒店餐厅。
这里的自助早餐很丰盛，不仅有西式面包和咖啡，还有正宗的阿拉伯菜：鹰嘴豆泥、烤羊肉、椰枣，还有一壶薄荷茶。
其他人陆续到达，王胖子换了件白色polo衫，看起来像个度假的生意人；
花蕊选了件淡蓝色连衣裙，配着大檐帽，典型的富太太装扮；
刘瘦子依然是深色长袖，似乎不受炎热影响；
默哥换了件灰色短袖，但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情况摸清楚了？\"我边吃边询问刘瘦子。
他掏出一个黑色本子，翻开第一页：\"迪拜地下赌局三个层次。最低级在老城区茶馆后室，打闹。中等的在五星级酒店私人会所，需要会员引荐。最高级在私人豪宅，都是商界精英。\"
\"咱们的目标？\"王胖子问道。
\"先从中等开始。\"我切了块烤羊肉，\"站稳脚跟，摸清门道，再向上爬。\"
花蕊放下茶杯：\"华人圈呢？\"
\"德拉区有个华人商会，会长叫陈志强，福建人，八十年代来的，做珠宝生意。\"刘瘦子翻页。
\"还有个李明海，广东人，搞建材，在华人圈里话有分量。\"
\"怎么接触？\"
\"今晚华人商会聚会，在亚特兰蒂斯酒店。\"刘瘦子合上本子。
\"请柬已经搞到手了。\"
我点点头，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华人圈是我们最好的切入点。
下午，我们驱车前往德拉区，这里是迪拜的老城区，与对岸那些摩大楼形成鲜明对比。
街道狭窄，建筑低矮，空气中弥漫着香料和乳香的味道。
黄金街人声鼎沸，数百家珠宝店鳞次栉比，橱窗里的金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们找到了陈志强的\"东方珠宝行\"，这是栋三层楼，门面不大，但装修考究。
店内，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和顾客讨价还价。
他身材中等，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话时带着浓重的闽南腔。
\"陈老板。\"我走上前，用标准普通话打招呼。
他抬头看了看我们几个，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几位是...？\"
\"东方贸易咨询，林华。\"我递过名片。
\"刚到迪拜，想拜访一下当地的华人前辈。\"
陈志强接过名片，仔细看了看，然后打量着我们。
他的目光在默哥身上停留得特别久，练家子的气质太明显了。
\"做什么生意？\"他直截帘地问。
\"贸易咨询，主要做中东和东南亚的贸易对接。\"我的回答滴水不漏。
\"听陈老板是华人商会会长，特来拜访学习。\"
\"哦。\"陈志强点点头，语气稍微缓和，\"坐，喝茶。\"
他招呼伙计上茶，然后和我们闲聊起来。
从谈话中，我逐渐了解到迪拜华人圈的情况：大约十万华人，主要从事贸易、餐饮、建筑等行业；
内部关系复杂，合作与竞争并存；
与阿拉伯人关系总体不错，但也有不成文的规矩要遵守。
\"今晚的聚会，几位一定要来。\"陈志强最后道。
\"认识更多朋友，对生意有好处。\"
\"一定到。\"我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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