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云风禾翻身上马,“我只知道,当年凌霄阁那位失踪的执法长老,据就与‘命核’有关。”
他勒转马头,银发在风中扬起,“而昨夜那混战出现的黑衣人用的符阵……倒有几分像昆仑禁地里锁着的‘断念咒’。”
苏烬握剑的手骤然收紧,剑柄上的雪色剑穗无风自动。
云风禾晃了晃骨扇:“走了走了,再磨蹭下去,某这新靴子可要沾了泥了——离二,你且替某盯着点苏兄,别让他路上又想些有的没的,把自己绕进死胡同里。”
离洄望着他策马前行的背影,低声对苏烬道:“这云风禾……看似放浪形骸,实则心思缜密。他既敢提‘断念咒’,怕是已查到了什么。”
苏烬望着云风禾远去的绛紫色身影,那人正低头拨弄着腕上银镯,仿佛在看什么要紧物事。
檐角最后一缕夕阳掠过他银发,将那抹招摇的紫色融成一片模糊的光晕,竟让人瞧不真切他眼底的神色。
“走吧。”苏烬翻身上马,雪色长袍在风中扬起,“无论有什么算计,这一趟,我们总要去看看的。”
马蹄声踏碎一地残阳,云风禾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苏兄,待过了广陵城,本公子教你用昆仑秘药去疤如何?你这手腕上的痕,配你这雪色衣袖,可真是……暴殄物啊!”
苏烬闻言低笑一声:“云兄这秘药还是留着自个儿敷吧。某不过是镇虚门一介糙修士,不像你昆仑少主,连马靴上的流苏都要每日换新。”
他着驱马赶上离洄,“昨日火凤台那黑衣人……离兄可留意过他何时混进人群的?”
离洄的缰绳在指间绕了半圈:“起初只当是旁门散修,直到破血祭阵眼时才见他动手。”
他望着前方官道上延伸的车辙,“能在凌霄阁执法修士赶到前遁走,必是算准了时辰。至于宇文策……”
“宇文策就是个棒槌。”云风禾的声音从斜刺里插进来,他骑着马忽的侧身,骨扇“啪”地敲在苏烬马鞍上,“那家伙连自家灵宠都管不住,还能管住自个儿舌头?”
“不过苏兄你这话倒提醒我了——昨儿那黑衣人使断念咒时,指尖戴的扳指……”
苏烬握剑的手微顿。云风禾却忽然勒住马,扇子挑起自己腕上的银镯晃了晃:“瞧这纹路,像不像凌霄阁藏宝库外的锁纹?”
镯身内侧果然刻着极细的云雷纹,在月光下流转成淡银色的光带。
离洄的眉头渐渐蹙起:“凌霄阁藏宝库……你是?”
“我可没。”云风禾打了个响指,“我只某家前几日去凌霄阁送帖子时,瞧见执法堂副座手上戴着个同款扳指。”
他忽然压低声音,扇子遮住半张脸,“且那断念咒的结印手势,分明掺了昆仑禁术的变种——”
“有趣的是,我上个月在藏经阁查禁书时,发现借阅记录里有个名字被人用灵火烧了半截。”
苏烬望着他腕间银镯上渐次亮起的纹路,忽然想起四年前幽冥渊底那道模糊的身影。
夜风卷着官道上的尘土掠过,云风禾的骨扇在掌心转出细碎的银光:“至于公审……”
“凌霄阁的审魂台是死的,可坐在上面的人是活的。当年那位失踪的执法长老,据就是在审魂台上断的气。”
离洄猛地勒住缰绳:“你是命耗事与审魂台有关?”
“我什么都没。”云风禾冲苏烬晃了晃扇子,绛紫色衣摆在夜色里划出流畅的弧线。
“我只是瞧着苏兄这手腕上的疤——”他忽然策马前冲,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像极了时候在昆仑冰窖里见过的……锁命耗玄铁链子!”
苏烬下意识攥紧了袖口,那道四年前的旧伤忽然泛起细微的麻痒。前方云风禾的身影已融进暮色,唯有他腕间银镯的光点点缀在官道上,如同撒了一路的碎星。
离洄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云风禾从不无凭无据的话。十年前凌霄阁执法长老更迭时,确实有人命核被窃与审魂台有关。”
苏烬望着远处城楼的灯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凌霄阁内门的事我没兴趣知道,他们如何勾心斗角,是他们自己的事。”
近午的日头斜斜切过层峦叠嶂,将虞山最巍峨的一峰镀上金边。
那山并非寻常青石翠柏,半腰以上便被缭绕的紫岚云雾缠绕,偶有风卷过,云涛裂开缝隙,方能窥见一截截悬于峭壁的白玉栈道,以及更深处隐约浮动的青铜飞檐——
正是凌霄阁的殿宇,竟似扎根在云赌巨兽骨架,随云气吞吐而若隐若现。
“我的……”水云剑宗的年轻弟子仰着头,喉结滚动,“这山看着就不像凡间地界,那云是活的吧?看那光晕,像不像被仙法凝住的流霞?”
他身旁的昆仑弟子嗤笑一声,指尖捻了朵飘来的、形似蝴蝶的莹白花瓣:“少见多怪。虞山地处灵脉交汇,山中一草一木皆吸日月精华。”
“不过你瞧那半山腰的‘锁龙松’,树干扭曲如锁链,传可是上古神龙被镇压后化的——凌霄阁选这地方,与其是仙境,不如更像座然的牢。”
离洄勒住马缰,目光扫过山间隐现的符阵纹路:“何止是牢。此山灵气充沛到近乎霸道,寻常修士若在此强行突破,稍有不慎便会被灵潮反噬,经脉寸断。凌霄阁弟子能在此修炼,多半是被这环境逼出了狠劲。”
苏烬望着那云额宇,雪色衣袖被山风扬起,没有话。
“仙境?”云风禾晃着骨扇,忽然低笑,“你可知,这山每年因灵气冲突而死的外门弟子,能从山脚排到那白玉栈道?”
“昨儿你们夸凌霄阁弟子仙风道骨,可知道他们腰间挂的玉佩,多半是用同门的储物袋熔的?”
他扇子尖挑起一缕紫岚,那雾气竟在扇骨上凝成细的冰晶:“就那‘命烙’吧,听着玄妙,实则是用神意司的玄铁链子烙在掌心——这辈子休想离开凌霄阁,连死了魂魄都得给他们守山门。”
马蹄踏碎最后一道山雾,众人已至虞山脚下。
不同于别处仙门的气派牌坊,这里唯有两座形如破土巨笋的黑石阙,上面刻满了模糊的符文,每道纹路都像凝固的血痕。阙门之间,两排凌霄阁弟子肃立如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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