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那包子能吃！”
“抢啊！！”
人群瞬间暴动！
而就在这时，又有人发现了另一种“降之物”。
那是一个的，不起眼的布袋子，落在地上，发出“叮当”的轻响。
一个眼尖的妇人，一把将其捡了起来，解开袋口。
霎时间，十几颗被打磨得锃光瓦亮，在火光下闪烁着诱人光芒的银豆子，滚落在了她的手心！
“啊！！！”
妇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不是惊恐，而是狂喜！
“是银子！是银子啊！！”
肉包子！
银豆子！
整个东郡城，彻底陷入了癫狂！
人们疯狂地在街道上搜寻着，为了一个肉包子，一袋银豆子，打得头破血流！
而那些捡到了“宝贝”的人，在狼吞虎咽，或是将银子死死揣进怀里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那张用来包包子的薄纸。
上面，好像有字？
一个恰好识字的穷酸秀才，捡起一张被油浸透的传单，借着不远处的火光，颤颤巍巍地念出了上面的字。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周围这片混乱的区域里，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弃……弃暗投明……”
“赏银百两，顿顿有肉！！”
轰！！！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饶心上！
所有正在哄抢的人，动作都是一滞！
他们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城外那片灯火辉煌之地，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骇然，以及一丝……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渴望！
赏银百两！
顿顿有肉！
这……这不就是他们做梦都想过的神仙日子吗？
而现在，那位城外的“韩菩萨”，就这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只要过去，这一切，就都是他们的！
一瞬间，城内所有百姓和底层士兵的心，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
骚动，如同燎原的野火，在东郡城的每一个角落，轰然燃起！
城楼之上，孙传庭脸色铁青地站在寒风中，死死地攥着城垛的边缘。
他不需要任何人来禀报。
那股浓郁到令人发指的肉香，就像是长了腿的妖精，顺着风，无孔不入地钻进了他的鼻腔，钻进了他麾下每一个士兵的灵魂深处！
他也看得见！
借着城外韩家军营地的熊熊火光，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些被投石机抛进城内的，根本不是什么杀人利器，而是一个个……白花花的，还在冒着热气的……包子！
还有那些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银色光芒的袋子！
“噗嗤！”
孙传庭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差点就喷了出来！
他强行将那口血咽了回去，可那股腥甜的味道，却在他口腔里弥漫开来，混杂着空气中那霸道的肉香，形成了一种极致的讽刺！
“大……大人……”
副将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出来了。
“大……大人……那……那反贼……他……他用肉包子和银子……砸……砸城……”
“闭嘴！！”
孙传庭猛地转过身，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那狰狞的模样，直接把那名副将吓得一屁股瘫坐在霖上！
“本官没瞎！！”
孙传庭的声音，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子冰冷的杀意！
他当然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
这他娘的哪里是攻城？
这分明是诛心！
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最下作，也最他娘的有效的攻心之计！
他孙传庭自诩熟读兵法，什么火攻、水淹、围点打援，他都了如指掌！
可他娘的谁能告诉他，兵法哪一页写了，可以用肉包子和银子来打仗的？
这玩意儿，怎么防？
你告诉老子，怎么防？
派兵去把包子和银子都收缴上来？
呵！
你信不信，命令刚下，第一个哗变的，就是你派出去的兵！
他们自己都快饿疯了，你让他们去收缴别人手里的救命粮和横财？
这不是逼着他们造反吗！
下令全城百姓，不许拾取？
那更是大的笑话！
他孙传庭的命令，现在在那些饿红了眼的百姓耳朵里，恐怕还不如城外韩云放的一个屁来得响亮！
“哈哈……哈哈哈哈……”
孙传庭突然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又疯狂，眼角甚至笑出了两行浑浊的泪水。
“好！好一个韩云！好一个攻心为上！”
“本官……本官真是瞧你了啊！！”
他猛地一脚，狠狠地踹在旁边的垛墙上！
“砰！”的一声巨响，坚硬的青砖，竟被他硬生生踹出了一道裂纹！
周围的将官和士兵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看着自家主帅那近乎癫狂的模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全他娘的完了！
这仗，还打个屁啊！
人家不动一兵一卒，光用包子和银子，就把整座东郡城的人心，给砸了个稀巴烂！
孙传庭发泄了一通后，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根本想不出任何应对的法子！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他就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猛虎，眼睁睁地看着猎人，用最香甜的诱饵，把他赖以生存的根基，一点一点地，从他脚下彻底挖空！
而他，却无能为力！
这种屈辱！
这种无力感！
比被一刀杀了，还要难受一万倍！
“韩云……”
孙传庭死死地盯着城外那道懒洋洋地靠在太师椅上，仿佛正在欣赏一出好戏的身影，嘴唇都被咬出了血。
“本官与你……不共戴！！”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愤怒，可这愤怒的嘶吼，在城内那愈演愈烈的哄抢声和欢呼声中，却显得那么的苍白，那么的……可笑。
那穷酸秀才的声音，就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东郡城内每一个饶心巴上！
弃暗投明！
赏银百两！
顿顿有肉！
这八个字，仿佛带着无穷的魔力，瞬间就压过了肉包子的香气，压过了银豆子的光芒，在所有饶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恐怖的，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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