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碎雪在武库青砖上敲出细密回响。
韦宝蹲在《八旗布防图》前，三枚灌铅骰子在指缝间滴溜打转，玉面映着琉璃灯盏的冷光，将\"体元主人\"的暗纹折射成蜿蜒龙形。
\"玄子！\"他故意将骰盅往黄梨木案上重重一磕，\"这回赌你腰间玉佩！\"
靛青袍角的金鳞纹在烛火下一闪，少年太监反手甩出象牙骰盅。
盅内骰子落案的脆响带着空腔回音，韦宝耳尖微动——竟是前朝宫造的\"九连环骰\"，六面暗藏机括。
\"你若能掷出三个牌，朕...真当你是赌神转世。\"
玄子指尖叩着书籍，发生轻响。
韦宝袖中玉骰正要弹出，忽觉腕间一麻。
沈逸之钉在窗棂的银针正微微颤动，针尾缠着的线将骰影引向东南方位。
三枚骰子凌空相撞，玄子的骰盅突然裂作莲花状，每瓣都嵌着朱砂描红的\"四点\"。
\"承让承让！\"韦宝嬉笑着去抓玉佩，却被少年擒住手腕。
膻中穴传来的劲道分明是摔跤擒拿的\"金丝缠腕\"，他膝弯一软，整个人已被摔在兵器架上。
镶玉匕首\"当啷\"落地，刃面映出玄子靴筒暗绣的五趾龙爪。
\"再来！\"少年扯开靛青外袍，杏黄里衬翻涌如云。
韦宝泥鳅般钻过他腋下，沈逸之教的\"工字伏虎\"步法混着赌场偷师的滑步，竟在书架间绕出蛇皮走位。
玄子眼底精光暴涨，一招\"虎扑食\"震得古籍纷落如雨，韦宝后襟被扯住的瞬间，怀中的《金刚经》残页飘然坠地。
经页遇龙涎香雾，血色印记渐显——正是鳌拜私运寒铁的漕船路线图。
玄子瞳孔骤缩，韦宝趁机滚向暗门，鼠尾辫梢的骰子却已被少年攥在掌心。
亥时的梆子声穿透庑房纸窗时，海大富的咳嗽声在庑房内断断续续响着，韦宝揉着发青的手腕，把镶蓝旗骰子往炕桌上一拍：\"那子靴筒绣着五爪金龙，摔手法跤比御前侍卫还刁钻\"
\"...咳咳九龙环佩乃是御用之物。\"老太监枯瘦的手指突然住扣韦宝肩头，\"你他使的是祭禹步？\"
药碗里的褐色汤药泛起涟漪，映富大出海扭曲的面容，\"当年太宗皇帝围猎时，喀尔喀蒙古献过一套'布库擒龙手...\"
韦宝正要摸向炕头的芙蓉糕，却被海大富拽着辫子扯回来。
老太监蘸着药汁桌面在画出个弓步：\"明日他若使'丝金缠腕'，你便用少林罗汉拳的'黑虎掏心'破他中门。\"
\"这招管用？\"韦宝学着比划两下，差点打翻烛台。
海大富阴恻恻笑道：\"当年澄光和尚在慈宁宫演武，太皇太后赏过金瓜子...\"
话音未落忽然剧烈咳嗽，帕子上洇开暗红血渍，\"那子既会布库术，背后定有高手指点——且你他摔你时的招式。\"
韦宝眼珠一转，翻身滚到地上：\"先是抓着俺手腕这么一扭...\"他龇牙咧嘴模仿着玄子的动作，辫梢沾满尘土。
\"这是武当绵掌的'白鹤晾翅'！\"海大富忽然拍案，震得药碗叮当作响，\"跤里摔术掺了内家功夫...咳咳...明日你用峨眉派的'风点头'卸力，接一招丐帮的'就地十八滚..\"
更梆子响时，韦宝怀里揣着顺茯苓来的饼，还嘴里嚼大给的参富海着片。
老太监嘶哑的嗓音追着他消失在回廊：\"若见他右手拇指扣食指根，定是少林的'长拳'起手式...\"
次日武库内，玄子靛青袍角刚扫过《武经总要》，韦宝突然怪叫一声\"看镖\"。
趁少年分神刹那，他使出海大富教的\"移形换位\"，泥鳅般滑到兵器架后。
\"使诈！\"
玄子笑骂着扑来，双掌隐隐带着风雷之声。
韦宝想起老太监叮嘱，突然缩颈藏头，半了使招\"懒驴打\"，却滚因踩到自己衣摆摔了个嘴啃泥。
少年子收势不及，靴尖擦着韦宝耳畔掠过。
韦宝趁机抱住他左腿，正要施展海大富教的\"地堂刀法\"，觉忽膻中穴一麻——玄子指尖已按在他胸口，正是武当点穴手的\"龙云三现\"。
\"这不算！\"韦宝嚷嚷着，\"好比摔跤，怎地用上内功了？\"
玄子松开笑他：\"昨日你袖里灌铅骰子的事，朕当不知么？\"忽然压低声音，\"海老公近来咳血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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