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青死死盯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直到叶如意的身影完全隐没在幽暗的树林深处。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四个月牙形的血痕，却浑然不觉疼痛。
\"凶什么凶！\"她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淬了毒般的恨意，\"再厉害也还不是守活寡...\"
最后一个字音还未落地，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傅青青浑身一僵，缓缓回头，正对上顾氏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你再一遍！\"
顾氏的声音如同炸雷在耳边炸响，震得傅青青耳膜生疼。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经带着风声重重扇在她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营地中格外刺耳，惊飞了不远处树梢上栖息的乌鸦。
火辣辣的疼痛从脸颊瞬间蔓延至半边脑袋，傅青青眼前一阵发黑，嘴里泛起腥甜的铁锈味。她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腰撞上身后的树干，粗糙的树皮刮破隶薄的衣衫，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这...这是怎么了？\"
老王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站起身，在泥土上溅起细的尘埃。她苍老的面容上写满惊愕，浑浊的双眼在顾氏和傅青青之间来回游移。
顾氏气得浑身发抖，连带着头上的木簪都跟着颤动不已。她伸出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傅青青的鼻尖：\"你自己问她！让她自己，看看她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傅青青捂着迅速肿起的左脸，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在满是尘土的脸上冲出几道泥痕。她的嘴唇颤抖着，却不敢出实情。她知道，这话若是让最疼爱她的姑妈听见，怕是连最后的庇护都会失去——毕竟在姑妈心中，再疼爱的侄女也比不上亲生儿子重要。
但心底那股委屈却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理智。她错什么了？傅怀璟现在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连汤药都要靠人灌，跟死人有什么区别？叶如意可不就是在守活寡吗？这明明是事实！
\"对不起...是我错了...\"傅青青抽抽搭搭地，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哽咽，一边透过指缝偷瞄老王妃的反应，\"我以后不敢了...我就是一时气不过...\"
老王妃虽然不明就里，但见一向温婉的顾氏竟愤怒到动手打人，知道必定是傅青青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她叹了口气，皱纹密布的脸上浮现出疲惫之色：\"青青，好好跟你大表嫂道歉。\"
顾氏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看了眼老王妃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抖的双手，终究没把那些恶毒的话重复出来。若是让婆母知道有人这样诅咒她昏迷不醒的儿子，怕是会当场气晕过去。
林氏一直冷眼旁观这场闹剧，等风波稍平，才从溪边站起身，湿漉漉的双手在粗布裙上擦了擦。她走到傅青青面前，声音平静得可怕：\"青青，你现在没事，去把明轩和婉儿的衣服洗了。\"
傅青青猛地抬头，红肿的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我洗？\"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听到了什么方夜谭。
\"这是你之前答应的。\"林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目光如刀，\"你忘了吗？\"
傅青青的嘴唇颤抖着，精心描绘的柳眉拧成一团：\"可是...可是我...\"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保养得夷双手，从前这双手从来只抚琴作画，何曾做过这等粗活？
\"这是如意上山前交代的。\"林氏语气加重，每个字都像钉子般钉进傅青青心里，\"你有什么话，等如意回来再吧！\"
听到\"如意\"二字，傅青青的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那个疯女人下手有多狠，她是领教过的。
\"行...我去...\"傅青青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又声嘀咕，\"但我可不是下人，要是洗不干净别怪我...\"
林氏闻言冷笑一声：\"这话，你可以等如意回来亲自跟她。\"
傅青青顿时噤声，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她愤愤地抓起地上那堆脏衣服，裙摆扫过泥地，沾上一片污渍也浑然不觉。走到溪边时，她故意把衣服重重摔进水里，\"扑通\"一声溅起巨大的水花。
冰凉的溪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偷偷抬眼望向山林方向，那里已经彻底被暮色笼罩。不知为何，她突然希望叶如意永远不要回来，最好死在山上，被野兽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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