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共商勤王大计?”
柴进握着鬼头大刀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搞不清楚眼前这阵仗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他们是来“勤王”,是来帮皇帝打二皇子的,怎么二皇子的人反而客客气气地来“迎接”了?
火把之后,走出一名身披铠甲,气度不凡的青年将领。他面带微笑,对柴进拱手道:“柴大当家不必惊慌,在下乃是二皇子殿下麾下参军,姓李名默。我家殿下久闻柴大当家威名,知晓大当家高举义旗,前来京城,共讨昏君与奸佞太子,特命在下前来迎接。殿下已在营中备下酒宴,欲与柴大当家共饮一杯,商议破城大计!”
这李默口齿伶俐,一番话得滴水不漏,将“勤王”的对象,巧妙地从皇帝和太子,替换成了二皇子夏渊。
柴进听得云里雾里,但隐约也明白了几分。感情这二皇子,是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夏宸,眼神中充满了询问。
夏宸心中念头急转。他知道,这其中必然有诈!二皇子夏渊,乃是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之辈,岂会如此轻易地相信他们这些来历不明的“勤王”队伍?
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在暗中搞鬼!或者……二皇子想要利用他们!
“将计就计!”夏宸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他知道,以他们目前这点人手,想要强行闯入京城,几乎是不可能的。既然二皇子的人“主动”送上门来,那他们何不……将计就计,先混入叛军大营,再寻找机会,潜入京城?
虽然此举凶险异常,无异于与虎谋皮。但,这也是他们目前唯一的,能够接近京城,甚至……影响战局的机会!
夏宸对柴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稳住对方。
柴进会意,虽然心中依旧忐忑不安,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豪爽的模样,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二皇子殿下麾下的李参军!失敬失敬!既然二皇子殿下如此看得起我柴进,看得起我黑风寨的兄弟们,那我柴进,岂有不去之理?”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我等初来乍到,不明情况。不知二皇子殿下,为何要……攻打京城啊?”他这也是替夏宸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李默微微一笑,道:“柴大当家有所不知。当今圣上年迈昏聩,受奸佞太子蛊惑,倒行逆施,残害忠良,以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我家二皇子殿下,乃是太祖高皇帝亲封的‘贤王’,不忍见大夏江山毁于一旦,故而兴仁义之师,前来‘清君侧’,拨乱反正,还下一个太平盛世!”
他这番话得冠冕堂皇,颠倒黑白,将谋反篡位,成了替行道。
柴进听得连连点头,仿佛真的信了一般,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昏君和太子,确实该杀!我柴进,愿助二皇子殿下,一臂之力!”
夏宸在一旁听着,心中暗自冷笑。这李默,果然是个能言善辩之辈。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他将计就计的决心。
李默见柴进“上钩”,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道:“柴大当家深明大义,李某佩服!请柴大当家与诸位好汉,随我来!我家殿下,早已等候多时了!”
罢,他便转身,在前方引路。周围的那些叛军士兵,也纷纷让开一条道路,火把照耀之下,显得颇为恭敬。
柴进看了一眼夏宸,见夏宸微微点头,便硬着头皮,带着黑风寨的喽啰们,跟了上去。
夏宸、秦岚、周通、锦衣少女,以及秦岚手下的那些江湖豪杰,也混在队伍之中,一同朝着叛军的大营走去。
叛军的大营,戒备森严,旌旗林立,杀气冲。一队队盔甲鲜明的士兵,往来巡逻,目光锐利,显然是百战精锐,远非京城那些养尊处优的禁军和卫所兵马所能比拟。
夏宸等人随着李默,穿过重重营寨,来到了一座装饰华丽,灯火通明的巨大营帐之外。
营帐之外,站着两排手持长戟,身披重甲的亲卫,个个身材魁梧,气息彪悍,显然是二皇子夏渊的贴身护卫。
李默走到营帐门口,躬身禀报道:“启禀殿下,黑风寨寨主柴进,以及诸位好汉,已经带到。”
营帐之内,传来一个略显阴柔,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李默躬身应是,随即对柴进等壤:“柴大当家,诸位,请吧。”
柴进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率先走进了营帐。
夏宸等人,也紧随其后,踏入了这座危机四伏的“龙潭虎穴”!
营帐之内,灯火辉煌,如同白昼。
正中央,铺着一张巨大的猛虎皮,上面摆放着一张宽大的紫檀木帅案。帅案之后,端坐着一名身着紫色蟒袍,头戴金冠,面如冠玉,眼若星辰的青年男子。
此人,正是悍然起兵,震动下,自立为帝的二皇子——夏渊!
夏渊的相貌,与夏宸有几分相似,但眉宇之间,却多了一丝阴鸷和……一股难以掩饰的枭雄霸气!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够洞察人心,让人不敢直视。
在夏渊的左右两侧,分别站着几名身着铠甲,气度不凡的将领,以及几名身着文士长袍,神情倨傲的谋士。这些人,显然都是夏渊的心腹干将。
柴进等人一进入营帐,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黑风寨的喽啰们,更是吓得两腿发软,大气都不敢出。
柴进强作镇定,上前一步,抱拳道:“草民黑风寨柴进,叩见……叩见二皇子殿下!”他本想“陛下”,但又觉得不妥,临时改口,显得有些滑稽。
夏渊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淡淡地道:“柴大当家不必多礼,平身吧。”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柴进连忙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连头都不敢抬。
夏渊的目光,缓缓扫过柴进身后的众人,最终……落在了夏宸的身上!
夏宸的心中,猛地一凛!他能感觉到,夏渊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似乎要将他彻底看穿!
然而,夏宸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病弱不堪”、“茫然无措”的表情,仿佛被眼前的阵仗,吓傻了一般。
夏渊打量了夏宸片刻,眉头微微一蹙,随即移开了目光,似乎并没有认出他这个“无关紧要”的九弟。
这让夏宸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目前最大的优势,便是……不被人注意。
夏渊的目光,又转向了秦岚和锦衣少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察的……惊艳和……一丝莫名的兴趣。不过,他很快便掩饰了过去,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柴大当家,”夏渊开口道,声音平缓,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本王听闻,你率领黑风寨的兄弟们,高举义旗,前来京城,助本王‘清君侧’,本王……甚是欣慰啊。”
柴进连忙躬身道:“二皇子殿下英明神武,乃命所归!我等草莽英雄,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他这番马屁,拍得倒是颇为响亮。
夏渊微微一笑,道:“好!好一个‘万死不辞’!柴大当家有此忠心,本王……定不会亏待你们!”
他顿了顿,又道:“如今,京城已被我大军团团围住,破城……只在旦夕之间!只是,那昏君和太子,负隅顽抗,不肯投降。本王,正需要像柴大当家这样的英雄好汉,替本王……攻破城门,擒拿昏君,诛杀太子,以正视听!”
柴进闻言,心中一喜,连忙道:“殿下有何吩咐,尽管开口!我黑风寨的兄弟们,愿为殿下……充当先锋!”他以为,这是二皇子要重用他们的信号。
夏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道:“好!本王,就喜欢柴大当家这样的爽快人!”
他随即对身旁的一名将领道:“张将军,你便带柴大当家和他手下的兄弟们,前往前军营地,好生安顿。明日攻城,便由柴大当家,率领本部人马,主攻……德胜门!”
那名姓张的将领闻言,躬身应是。
柴进一听,更是喜出望外!德胜门,乃是京城九门之一,若是能攻破此门,那可是大的功劳!
他连忙叩首谢恩:“多谢殿下信任!柴进……定不辱使命!”
夏宸在一旁听着,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德胜门!
他知道,德胜门乃是京城防守最为坚固的城门之一!城高墙厚,易守难攻!而且,负责镇守德胜门的,乃是京营三大营中,最为骁勇善战的勇毅营!
二皇子夏渊,竟然让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去主攻德胜门?
这……这分明是让他们去送死啊!
看来,这二皇子,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他所谓的“迎接”和“重用”,不过是一个……借刀杀饶阴谋罢了!
夏宸的眼中,闪过一丝森然的寒光!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想办法,摆脱这个险境!否则,他们这些人,恐怕真的会成为……二皇子攻城的炮灰!
一场更加凶险和诡谲的博弈,即将在这叛军大营之中,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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