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祭坛上弥漫着腐朽的青铜气息,叶尘的靴底陷入粘稠的银灰色血泊。六具青铜棺表面的星图正在蠕动,像是有生命般与戒指上的纹路相互呼应。他低头看向脚下——第七具棺材的轮廓已经清晰,棺盖内壁的银色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这是…\"叶尘的指尖触碰棺壁,混沌道经突然从怀中飞出。残破的经书悬浮在胸前,书页间飘落的星砂残页与棺内符文完美嵌合,组成完整的星砂族密文。那些扭曲的文字突然活了过来,化作银蛇顺着他的手臂缠绕而上。
剧痛从指尖炸开,叶尘闷哼一声。银蛇钻入皮肤的刹那,祭坛四周的六面轮回镜碎片同时震颤。镜面折射出的光芒在祭坛中央交织,竟在血泊上投影出三百年前的景象:
青铜齿轮高悬际,七个戴星砂冠冕的少女被钉在齿轮辐条上。她们的银发在狂风中飞舞,胸口的紫金长钉不断抽取着银灰色血液。齿轮下方站着个穿月白长袍的身影,那人手持青铜钟锤,正在敲击悬浮的巨钟。
\"当——\"
钟声穿透三百年的时光在识海炸响,叶尘的瞳孔剧烈收缩。那个敲钟人转身的瞬间,他看清了对方被星芒笼罩的面容——分明是自己前世的脸!
\"现在明白了?\"银发少女的声音从脚下棺材里渗出,带着青铜锈蚀般的沙哑,\"每个轮回都需要敲钟人…\"
叶尘突然单膝跪地,轮回镜的记忆如潮水般冲击神魂。他看见月璃在星砂族覆灭前夜,将半页道经交给颈腔人脸的长老;看见蓝棠幼时被紫金血管侵蚀的右臂;更看见三百年前自己转动血祭齿轮时,齿轮咬合处迸溅的银血。
\"尘哥…\"
似有若无的呼唤让叶尘猛地抬头。祭坛边缘的第三具青铜棺上方,蓝棠半透明的身影正在镜光中浮现。她胸口还残留着七处贯穿伤,银灰色的血液化作丝线连接着其他六面轮回镜。
\"棠!\"叶尘想冲过去,却发现双脚被棺内伸出的银丝缠住。混沌道经哗啦啦翻动,记载\"星移步\"的那页突然燃起银火。火焰中浮现出新的经文:\"七镜照魂,方见真我。\"
白衣叶尘的冷笑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以为她真是偶然遇到的乞丐少女?\"祭坛东侧的青铜棺盖突然炸裂,紫金齿轮组成的人形踏着镜光走出,\"星砂王女的血脉,注定要回归祭坛。\"
叶尘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白衣人左肩的贯穿伤还在渗出齿轮,但伤口周围已经长出新的紫金纹路——正是混沌道经上记载的\"玑傀儡术\"特征。他下意识摸向怀中,却发现月璃留下的青铜钥匙正在发烫。
\"月璃师姐当年阻止血祭,结果呢?\"白衣叶尘的齿轮瞳孔旋转加速,声音突然变成男女莫辨的重音,\"她把自己炼成邻七根封魂钉!\"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叶尘脚下的棺材完全成型,棺盖表面的星图与戒指纹路彻底重合。银发少女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敲钟人,快决定!\"随着她的呼喊,六面轮回镜碎片开始向中央靠拢,镜光交织处浮现出月璃燃烧的身影。
叶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看见月璃在火焰中转身,唇间吐出的不是遗言,而是星砂族最古老的咒语。混沌道经自动翻到末页,原本空白处浮现出与青铜钥匙相同的纹路。
\"原来如此…\"叶尘突然笑了。他右手握住发烫的青铜钥匙,左手按在棺内银发少女的心口,\"你们要的从来不是七个祭品——而是能同时催动七面轮回镜的敲钟人!\"
白衣叶尘的冷笑戛然而止。叶尘趁机将青铜钥匙插入棺壁的星图中央,钥匙旋转的刹那,六具青铜棺同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悬浮的轮回镜碎片突然加速旋转,镜光在祭坛上空组成完整的星砂冠冕。
\"你竟敢…\"白衣叶尘的身体开始崩解,紫金齿轮如暴雨般坠落,\"玑大人不会…\"
银发少女胸口的第四根长钉在这时裂开。她银瞳中的星图投射到祭坛上空,与轮回镜组成的冠冕重叠。叶尘的识海里突然响起三百年前自己过的话:\"以七镜破轮回,以星砂逆命…\"
混沌道经爆发出刺目的银光,经文中记载的\"混沌引\"心法自动运转。叶尘感到丹田残片开始重组,三百六十个穴位同时亮起星芒。他福至心灵地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青铜钥匙上:\"以我之血,唤星砂归位!\"
血珠接触钥匙的瞬间,蓝棠透明的身影突然凝实。她穿过镜光扑向叶尘,银灰色的血液与他指尖的血交融,在棺盖上画出完整的星砂族徽记。银发少女的第五根长钉应声而断,她终于抬起苍白的手指,指向祭坛中央的青铜巨钟虚影:
\"敲响它…真正的祭品…是齿轮上的时间…\"
白衣叶尘彻底崩解前,紫金齿轮突然聚合成剑射向蓝棠。叶尘本能地横跨一步,剑锋却穿透他的胸膛钉入青铜棺。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的血顺着剑身流淌,在棺内银符上浇灌出妖艳的花纹。
\"尘哥!\"蓝棠的眼泪变成银珠滚落。她的身体开始分解成星砂,每一粒砂子都映照着轮回镜的碎片,\"记住…月璃姐的…真正的…\"
祭坛突然陷入绝对的静止。叶尘看见自己的血珠凝固在空中,飞溅的青铜碎屑定格成璀璨的星群。在这诡异的静止中,唯有银发少女缓缓坐起,她拔出心口剩余的紫金长钉,将钉尖点在自己眉心:
\"看穿时间迷雾的敲钟人…才能找到第七面完整的轮回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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