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湿空气渗进樱田妮妮家的木地板缝隙，五岁的妮妮蹲在玄关鞋柜前，目光死死盯着那双黑色漆皮高跟鞋。鞋跟细得像铅笔，鞋面在昏暗的玄关泛着冷冽的光，这是妈妈每次去参加宴会时都会穿的鞋子，也是妮妮心职大人世界”最具象的象征。她咽了咽口水，伸手抓住鞋柜边缘，心翼翼地把脚塞进宽大的鞋内。
皮革的凉意瞬间包裹住稚嫩的脚掌，妮妮扶着墙慢慢站起来。高跟鞋在瓷砖地面发出“咔嗒”声响，震得她脚踝发颤。她学着妈妈走路的样子，挺直脊背，脚尖先着地，可鞋跟足足比她的脚掌长出两倍，没走两步就“哐当”一声卡在地板缝里。妮妮踉跄着扶住墙，抬头望向穿衣镜，呼吸突然停滞——镜子里的影子比平时高出半个头，颀长的轮廓像极了杂志封面上的模特。
“我长大了。”妮妮声呢喃，睫毛兴奋地颤动。她用力扯出卡住的鞋跟，在玄关来回踱步，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她想象自己正走在红毯上，周围闪光灯此起彼伏，直到裙摆扫过鞋柜底层，勾出个彩色的东西。妮妮低头，发现是张皱巴巴的屁股贴纸——不知何时，新把他最宝贝的收藏品贴在了高跟鞋底。
贴纸边缘已经卷起毛边，彩色亮片掉了大半，却依然倔强地粘着。妮妮的脸“腾”地红了，想起昨在幼稚园，新举着贴纸追着她喊：“妮妮也需要屁屁能量！”当时她嫌弃地扭过头，这是“幼稚鬼才玩的东西”。此刻看着镜子里“长大”的影子，再看看鞋底的贴纸，一种莫名的别扭感涌上心头。
“咔嗒——”开门声突然响起。妮妮惊慌失措地后退，高跟鞋的细跟在瓷砖上打滑。她挥舞着手臂试图保持平衡，却还是重重摔倒在地。屁股摔得生疼，更要命的是，妈妈的高跟鞋“嗖”地飞了出去，正好砸在刚进门的妈妈脚边。
“妮妮？”妈妈的声音带着惊讶。妮妮仰起头，看见妈妈穿着剪裁合身的连衣裙，妆容精致，和她此刻狼狈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妈妈的目光扫过妮妮脚上的高跟鞋、地板上的贴纸，最后定格在女儿泛红的眼眶上。
“我只是……”妮妮的声音发颤，“我想变得像妈妈一样漂亮。”她突然注意到，妈妈的高跟鞋上也沾着不知名的污渍——像是阿呆的鼻涕，又像是新的颜料。这个发现让她愣住了，原来看似完美的大人世界，也藏着不为人知的“幼稚”痕迹。
妈妈蹲下来，伸手擦掉妮妮脸颊上的灰尘：“你知道吗？妈妈第一次穿高跟鞋，也摔得鼻青脸肿。”她从包里掏出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年轻的妈妈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膝盖上贴着创可贴，却笑得灿烂。“漂亮不是靠鞋子，”妈妈把妮妮抱进怀里，“而是不管长到多大，都能勇敢做自己。”
妮妮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屁股贴纸，突然想起幼稚园的沙坑。在那里，她可以戴着纸板王冠指挥“王国”，可以用鼻涕和泥巴建造城堡，不用担心妆容花掉，不用在意裙摆是否整齐。她抬头望向镜子，这次没再盯着那个“长高”的影子，而是看见了自己亮晶晶的眼睛——和照片里妈妈的眼睛，一模一样。
夕阳西下时，春日部的街道被染成蜜糖色。妮妮的书包上挂着妈妈送的兔子挂件，口袋里还装着那张屁股贴纸。她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突然转身对妈妈：“明幼稚园表演，我要穿运动鞋！”妈妈笑着点头，阳光落在两人身上，重叠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缩短，却始终紧紧相依。那双黑色高跟鞋被妮妮郑重地放回鞋柜，鞋底的贴纸依然在，像是一个秘密约定——原来所谓成长，从来不是要彻底告别幼稚，而是学会在成熟与童真之间，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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