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
这是唐糖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知。
她缓缓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她立即又闭上了。
全身的疼痛像潮水般涌来，尤其是右腿，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
\"糖糖？\"林万万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带着哭腔，\"你终于醒了！\"
唐糖再次尝试睁眼，这次适应了光线。
医院的花板，点滴架，监测仪器...还有林万万红肿的眼睛。
她想话，却发现喉咙干得像是被火烧过。
\"别急。\"林万万扶着她喝了一口水，\"你失血过多，手术做了三个时。医生子弹擦伤了动脉，差点...\"
\"承砚...\"唐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林万万的表情瞬间凝固。
她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他...他在IcU。\"
唐糖猛地撑起身子，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不管不顾：\"带我去见他...现在...\"
\"你刚做完手术！不能动！\"
\"带我去！\"唐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破碎却坚定。
林万万咬着嘴唇犹豫了几秒，终于按铃叫来护士。
一番争执后，她们妥协让唐糖坐轮椅去IcU，但只能隔着玻璃看一眼。
走廊似乎比记忆中的更长。
轮椅每经过一盏灯，唐糖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透过IcU的玻璃窗，她看见顾承砚躺在最里面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脸色苍白得几乎与床单融为一体。
\"他...怎么了？\"唐糖的声音颤抖。
林万万推着轮椅靠近一些：\"医生他的脑部有淤血，压迫了神经...需要二次手术，但风险很大...\"
唐糖的手贴在冰冷的玻璃上，仿佛这样能触摸到顾承砚。
监测仪器发出的规律\"滴滴\"声像是某种残酷的倒计时。
\"林检察官找到他时，他已经失温严重。\"林万万轻声，\"但他手里紧紧攥着这个...\"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巧的金属装置
——顾承砚改造的戒指发信器，已经被压变形了。
唐糖接过戒指，金属表面还残留着些许温度。
她突然明白了：顾承砚早就预料到会有危险，所以故意将戒指留在假人身上引开追兵，而真戒指他一直随身携带。直到最后一刻，他还在试图发送信号。
\"手术什么时候进行？\"唐糖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明上午...但医生成功率只有30%，就算成功也可能...\"林万万不下去了。
唐糖盯着顾承砚平静的睡颜，想起他每次皱眉的样子，想起他在她耳边\"我爱你\"时的温度。
30%的几率太低了，但她知道有一个人能提高这个概率。
\"联系陈医生。\"唐糖突然。
林万万瞪大眼睛：\"那个冒牌货？\"
\"不，真正的陈志远医生。\"唐糖指向窗外，\"顾氏制药研发中心的首席专家，顾承砚信任的人。\"
\"但他已经...\"
\"死了？我不信。\"唐糖摇头，\"顾承砚的密码本上标注他'可信'，而且那些研究数据...如果陈医生真的死了，为什么顾白彦要大费周章找人冒充他？\"
林万万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等等，U盘！林正里面有些加密文件，可能需要专业人士...\"
唐糖紧握戒指：\"帮我联系林检察官，就...我知道怎么找到陈医生。\"
回到病房后，唐糖强撑着不让自己睡去。
每当眼皮沉重，她就掐自己受赡腿，用疼痛保持清醒。
林正一时后才到，带着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法医确认三年前陈志远的死亡证明是伪造的。
\"尸体dNA与陈志远不匹配。\"林正压低声音，\"我们怀疑他可能被顾白彦软禁在某处，强迫进行非法药物研究。\"
唐糖想起假陈医生的\"试验\"，胃部一阵绞痛。
她将密码本递给林正：\"这里有陈医生过去的住址和联系人，也许...\"
林正翻到特定页面，突然停住：\"这个地址...不在系统记录里。\"
他快速拍照发给同事，\"我马上派人去查。\"
他离开前，唐糖拉住他的袖子：\"U盘里有什么？\"
林正犹豫了一下：\"财务数据，研究记录，还有...\"
他压低声音，\"一段顾老爷子生前录制的视频，指明顾白彦谋害他的证据。\"
唐糖倒吸一口冷气。
顾老爷子也在这场巨大的阴谋中牺牲了。
难怪顾白彦如此疯狂地想要销毁一牵
夜幕降临，病房里只剩下监测仪器的滴答声。
唐糖望着窗外的月光，想起顾承砚曾经过，月光是最公平的，无论贫富贵贱，它都一视同仁地照耀。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玫瑰地下有答案。】
唐糖盯着这行字，心跳加速。
玫瑰...玫瑰园？
还是...她猛地想起顾氏制药的logo正是一朵玫瑰！
她正要叫护士，门突然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白大褂的瘦高男人闪身进来，迅速关上门。
男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憔悴却坚毅的脸——右眼角没有痣，与假陈医生截然不同。
\"唐姐，我是陈志远。\"男人声音沙哑，\"顾总还好吗？\"
唐糖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本能地摸向呼叫铃，但男人接下来的话让她停住了动作。
\"三年前，顾承砚发现NR-37药物有问题，委托我秘密调查。\"陈医生语速很快，\"顾白彦发现后伪造了我的死亡，把我关在地下实验室继续研究。\"
唐糖警惕地问：\"怎么证明你是真的？\"
陈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年轻的顾承砚和他站在实验室里，背后写着日期和\"NR-37项目启动\"。
\"顾总给了我你的照片，如果他有不测，就找你帮忙。\"陈医生苦笑，\"没想到是你先找到了我。\"
唐糖仍不放心：\"NR-37是什么？\"
\"一种神经再生药物，本来用于治疗脊髓损伤，但副作用会导致...\"陈医生突然停住，警惕地看向门口，\"有人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
陈医生迅速躲进卫生间。
门开了，林万万带着一个餐盒进来：\"饿了吧？我买了粥...\"
唐糖示意她噤声，用口型\"有人在这里\"。
林万万立刻会意，大声聊起无关话题，同时将一张纸条塞给唐糖：【林正找到陈医生住所，但人不见了】。
等护士查完房离开，陈医生才重新出现：\"我没时间解释太多。NR-37的改良版可以救顾总，但需要你的授权。\"
\"我的？\"
\"顾总昏迷前签署了文件，指定你为医疗决策人。\"陈医生递过一份表格，\"签字后我就能主刀他的手术。\"
唐糖仔细阅读文件，确认是顾承砚的笔迹后签了名。
陈医生收起表格，又从包里取出一支药剂：\"这是NR-37的稳定剂，能暂时降低他脑压，为手术争取时间。\"
\"等等，\"唐糖拦住他，\"NR-37不是有严重副作用吗？\"
\"改良版不同。\"陈医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确实有风险...手术成功的话，他不仅能醒来，腿部神经也可能恢复。失败的话...\"
\"会怎样？\"
\"植物状态，或者更糟。\"陈医生直言不讳，\"唐姐，这个决定只有你能做。\"
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住，病房陷入短暂的黑暗。
唐糖想起顾承砚在轮椅上倔强复健的样子，想起他\"顾家的男人从不被击垮\"时的神情。
\"做吧。\"她轻声，声音坚定，\"他宁愿冒险也不会愿意放弃希望。\"
陈医生点点头，迅速离开。
林万万担忧地看着唐糖：\"你确定吗？如果...\"
\"没有如果。\"唐糖望向窗外的夜空，云层渐渐散开，月光重新洒落，
\"他会挺过来的。因为他过...要重新站起来抱着我转圈。\"
凌晨三点，监测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
唐糖从浅眠中惊醒，看见医护人员冲向IcU。
她不顾劝阻，自己推着轮椅跟过去。
透过玻璃，她看见陈医生正在指挥抢救。
顾承砚的身体在电击下弹起又落下，像破败的玩偶。
唐糖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漫长的十分钟后，陈医生比了个\"稳定\"的手势。
他走出来，白大褂上沾着血迹：\"脑压降下来了，明手术。\"
唐糖的眼泪终于决堤：\"谢谢你...\"
\"别谢我。\"陈医生疲惫地摘下口罩，\"这只是开始。NR-37的治疗过程会很痛苦，他需要你更坚强的支持。\"
回到病房，唐糖再也无法入睡。
她打开手机查看那条神秘短信：【玫瑰地下有答案】。
顾氏制药的老厂房确实有个叫\"玫瑰\"的地下实验室，但早已废弃...
除非，那里藏着什么顾白彦不想让人发现的秘密。
刚蒙蒙亮，唐糖就请林万万联系林正。
当她出对玫瑰实验室的猜测时，林正立即表示会带队搜查。
\"你好好休息。\"林万万临走前叮嘱，\"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唐糖点点头，却在她离开后悄悄拨通了王特助的电话：\"王哥，能帮我查个地址吗？顾氏制药老厂区的平面图...\"
挂断电话，唐糖望向窗外。
晨光中，城市渐渐苏醒，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金色的阳光。
在那片光芒里，她仿佛看见顾承砚站在窗前对她微笑，像从前一样挺拔如松。
\"等我。\"她轻声，\"这次换我来守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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