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第一场雪裹着细冰碴砸在落地窗上,苏念绾蜷缩在摇椅里,膝头摊开林薇的日记本。煤油灯的光晕在泛黄纸页上跳跃,最新一页夹着干枯的雏菊标本,旁边字迹潦草:“今去看了顾氏资助的山区学,孩子们的眼睛比钻石还亮。原来真正的幸福,是看着所爱之人幸福。”
“妈妈!快看爸爸!”禾的惊呼声打破寂静。苏念绾掀开厚重的鹅绒窗帘,庭院里,顾沉舟戴着女儿强行套上的粉色兔子帽,正举着雪球假装投掷。女儿尖叫着躲在雪人后面,红色围巾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惊起几串银铃般的笑声。
手机在羊毛毯下震动,是林景川的消息:“林氏旧部彻底解散,最后一批股权已转入‘禾基金’。”苏念绾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想起昨夜书房里,顾沉舟握着她的手:“当年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吧。”此刻窗外的雪突然下得急了,将男人与孩子追逐的身影晕染成模糊的暖色。
深夜,阁楼的木板在脚下吱呀作响。苏念绾举着手电筒,光束扫过布满蛛网的角落,最终落在贴着“20xx年冬”标签的铁皮箱上。箱底压着个褪色的信封,封口火漆印早已剥落,展开的瞬间,一张照片滑落——是她在顾氏入职第一,躲在茶水间偷偷抹眼泪的模样。
照片背面,顾沉舟的字迹力透纸背:“我以为筑起高墙就能保护你,却忘了爱是唯一的钥匙。”苏念绾的指尖抚过微微凸起的字迹,记忆如潮水翻涌。那时的她总以为,自己的狼狈会被他厌弃,却不知某个瞬间,他的目光早已被那个倔强的身影牵绊。
“在找什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沉舟裹着羊绒披肩,手里捧着温热的姜茶,发梢还沾着哄睡女儿时蹭到的童话书金粉。他瞥见照片,喉结滚动:“这是监控室报废前,我偷偷截下来的......”
苏念绾转身扑进他怀里,羊绒披肩的暖意混着雪松气息将她包裹。“原来你早就......”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前,被一声闷雷截断。顾沉舟轻轻托起她的脸,拇指擦去不知何时滑落的泪珠:“从你浑身湿透冲进办公室那起,我的心就乱了方寸。”
阁楼的窗突然被敲响,禾举着自制的灯笼踮脚张望,雪花落在她睫毛上:“爸爸妈妈!快来看!”两人推开门,冷风裹挟着雪粒子扑面而来,却见庭院里不知何时挂满了星星灯,女儿正围着挂满礼物的圣诞树蹦跳,红色围巾在雪夜里格外醒目。
“这是我们给你们的惊喜!”禾晃着手里的遥控器,圣诞树顶赌星星突然亮起,投射出漫流动的极光。顾沉舟将苏念绾往怀里带了带,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禾,要把爸爸妈妈的爱情变成童话。”
雪越下越大,四人挤在摇椅上翻看家庭相册。女儿突然指着某一页咿呀学语,照片里顾沉舟西装革履站在领奖台上,口袋里却别着禾送的黏土胸针。“那她哭着爸爸会忘记她,”顾沉舟轻笑,“所以我把最珍贵的勋章别在了心口。”
零点钟声响起时,苏念绾靠在顾沉舟肩头,看着孩子们将写满愿望的纸条塞进玻璃瓶。禾的字迹工整:“希望爸爸妈妈永远相爱”;女儿画了歪歪扭扭的太阳,旁边三个牵手的人笑得灿烂。
“后悔当初的以身相许吗?”顾沉舟突然问。苏念绾转头,在他眼底看见十二年前那个暴雨夜的自己,也看见此刻漫星河的倒影。“从不。”她轻声,“因为所有的惊涛骇浪,最终都成了岁月里最温柔的涟漪。”
窗外,新年的烟花在雪幕中绽放,照亮了顾宅门廊上的春联——是禾用毛笔写的“岁岁常欢愉,年年皆胜意”。时光的齿轮仍在转动,那些未拆封的过往与未书写的未来,都将在爱与信任中,酿成永不褪色的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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