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头氏和黑眼镜,赶紧用力压住因为疼痛而整个人绷着劲儿,下意识想躲的人。
吴歧的身体剧烈抖动着,汗水像不要钱一样往外冒,剧烈的疼痛几乎一瞬间就侵蚀了他的大脑,一波一波冲向他的神经,让他除了痛,什么也感觉不到。
他感觉他腹部的利刃,在无情撕刮着他的肉,让他整个人都快昏过去了。但他的意识好像叛变了一样,非要让他在疼痛中保持清醒。
“吴歧!”
张麒麟见素来活泼欢快有朝气,上一秒还在和他扯些有的没的,好似“欲加之罪”,让他不知怎么接话的皮皮鬼,现在就像朵惨白到即将衰败的花,头一次觉得,受伤是件令人恐惧的事。
他自己不是没受过伤,而且有很多伤,远比吴歧现在受得伤,严重得多,有好几次,甚至都危及生命,差点儿就挺不过来了。
但那些严重的伤,对他来,好像家常便饭,他并不以为意;可现在,他却从吴歧并不致命的伤中,体会到什么桨恐惧”。
是的,看吴歧毫无血色,死死咬住自己嘴唇,又忍不住因为疼痛,控制不了自己身体,在石床上挺着身子扑腾的样子,张麒麟没由来一阵儿背脊发凉。
他浑身也好像溢出细细密密的汗,这些汗不停带走他身体的温度,可他却无心关注。
他满心满眼都是吴歧,怕吴歧挺不住。
吴歧这么娇气,怎么吃得了这种苦,受得了这种痛?这人这辈子遭过最大的罪,估计就是和叔叔出远门,来这种“深山老林”,和之前喝的那些苦药汤子吧?
这么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张麒麟听到解连环松了一口气,之后就是哄孩子的声音:“好了,好了。歧很棒!叔给你包扎起来,一会儿就不疼了。”
于是床边围着吴歧的人和精怪,也松了一口气。
尤其黑眼镜,他可结结实实被吴歧踹了好几脚,就算在解连环给吴歧拔“羽缺时,看到吴歧腰身又白又细,还挺柔韧,感觉摸上去手感应该更好,也不能抵销少爷这几脚,踹的他还挺疼。
几人就相互打配合,把身体还在颤抖,且因为失血和疼痛,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的年轻人,从石床上扶起来,方便解连环上药包扎。
解连环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拿纱布围吴歧腰身缠了好几圈,直至看不到渗血才收了纱布,给纱布打了结。
他拍拍眼眶通红,泪眼婆娑,脸色白惨惨,显得分外可怜的侄子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你年轻,回去休息些时日,很快就会痊愈的,昂~~”
吴歧轻轻回抱住解连环,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内心得到些许慰藉。他吸吸鼻子,有气无力却争强好胜(要面子)地:“我没有哭,只是生理眼泪。”
但他的心声却在对解连环大喊:
【疼死少爷了!呜呜~~】
【少爷现在要修正一下,少爷吃过最大的苦,不在叔叔身上,而在蠢哥身上!】
【虽然救蠢哥,是少爷自愿,但有没有人,能帮我打蠢哥一顿?】
解连环:“……”很好,这很歧。自愿救你,和因为你受伤,事后想打你一顿,互不干涉,并不矛盾。
“而且……我不会留疤吧?”吴歧无视叔叔的沉默,又问。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别什么“伤疤是男饶功勋章”这一套,这“功勋章”爱谁要谁要,反正他吴歧,吴少爷是不想要!
解连环失笑,显然也知道吴歧爱臭美,道:“不会的,不会的。你二叔那儿有的是好药,回头你让他给你涂一涂,保证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
少爷这才哼哼两声,似乎是满意了。
但想到二叔,吴歧就不禁担心起叔叔和蠢哥来,“叔叔要怎么给二叔解释我的伤呢?实话实?我哥不会被二叔打死吧?到时我不仅是外公家第三代唯一的男娃,也是吴家,爷爷这一支第三代唯一的男娃了。”
这话的,好像是在关心吴斜安危,又好像是想看吴斜笑话,有点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解连环一脸无语地看着怀里的淘气,捏捏淘气包的鼻子,“你哥倒霉,你很开心是吧?”
“怎么可能?”吴歧当然不会承认,表情可无辜了,“我只是在想……要是二叔把我哥打一顿,能不能改善我哥的“邪门”体质啊?”
“胡言乱语。”解连环没好气瞪了,嘴里没句正经的侄子一眼,“好了,快躺下休息休息,我们晚点儿还要继续赶路呢。想让哥陪你吗?”
听到解连环贴心地询问,吴歧看看叔叔,又悄悄瞥了眼,好像永远只有一种表情的哥,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嗯……算了。”
“为什么?”吴歧的回答,显然让解连环也有些惊讶,“你不喜欢哥了?”
虽然当叔叔的,并不希望侄子对哥,产生什么不一样的感情,和哥搞“男男关系”,但如果有哥在,能让侄子休息得安稳一点,自当别论。
“没有啊。”吴歧。
他瞧着叔叔,心:不是你要和哥保有分寸的吗?怎么现在又把我往哥身边推啊?虽然可能是为了我能安枕,但是……
“哥很好,但哥“骗人”。”不能当着哥面,完全把心里话出来的少爷,最后选了一个半真不假的理由。
为了让叔叔和哥明白他的意思,并增加这虽然是拿梦里的事,和现实世界的人搞“连坐”,但细一想,这种事发生在少爷身上又很合理的可信度,少爷干脆用狐狸眼对哥打了一行字:狗骗子!休想再骗本少爷!
显然是在和哥表明,他还记着之前在梦里,哥骗了他两次,还想绑架他的事呢。
看明白吴歧意思的张麒麟:“……”就不该担心你!
同样看明白的解连环:“……”哎~~
一句话把两个男人整无语的年轻人,为自己的选择,再次增添“砝码”:“不能辟邪的闷油瓶,不是好哥!”
自觉自己没错(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少爷,侧身看向身后,仍坐在石床边的红衣服精怪,“脑袋,一起休息休息怎么样?我好疼啊……”
精怪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不会拒绝吴歧,遑论这样能和心仪的公子亲近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当然二话不,就是答应。
于是吴歧在落头氏的帮助下,重新在石床上躺好,并且一副“少爷要睡觉,不相干的人,还不速速退下”模样。
多少有点儿“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欠打样子。
解连环只当吴歧顽皮,懒得和他计较,遑论侄子愿意乖乖休息,比什么都重要,因此什么也没,还给侄子盖了被子。
而张麒麟则在闷不吭声看了,已经把眼睛闭起来,明晃晃一个大少爷模样(只是脸色还不好)的吴歧一会儿,就被黑眼镜拉走了。
直至离吴歧远了些,确认不至于打扰到吴歧,让吴歧蹦起来再踹他一顿之后,黑眼镜就挂着自己招牌似的怪笑,揶揄似的对张麒麟:“欸,哑巴,你真没对那少爷,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瞧瞧刚才,人家不要你陪时候,你那样儿——哎哟喂~~活脱脱一个被夫君抛弃的妾。那眼神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眼瞅自己的意中人,和别的男人跑了呢!”
张麒麟闷不吭声看了身边贱嗖嗖的人一眼,然后——铮!
黑金古刀半截出鞘。
我舍不得拿吴歧怎么样,还舍不得你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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