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播上前揪住孔坦就要动拳,
道,
“君平,你莫非看我好欺不成?”
孔坦非但没低头,
还继续拱火,
道,
“你要是真有胆量,
这个时候,
应该拔剑。”
司马播反手拔剑,
剑尖指着孔坦的鼻子,
道,
“你当我不敢?”
孔坦笑了笑,
道,
“我就知道你不敢,
乌程多好的机会,
你都下不了决心,
现在,
当着这么多饶面前,
你敢动手?”
司马雄隔在两人中间,
道,
“君平,
你这是干什么?
播世子的气真没处撒哪,
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这话一出,
看似劝架,
实则拱火。
司马播马上道,
“哎,彭城王,
这话可要清楚了,
我这只有新火,
没有旧恨。
就算今,
我真和孔坦动手,
那也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
与他人无关。”
司马雄被戳破心思,
也不尴尬,
道,
“既然这旧时没恨,
何必争一时之勇哪?
倒不如一杯美酒解新仇。”
司马播也想就着这个台阶下去,
可孔坦却不依不饶,
道,
“播世子,
我如此羞辱诬陷于你,
你都无动于衷。
这只有两种解释,
一是你懦弱无胆,
二是你心思幽深。
但不知,
是哪一个?”
听到了这话,
刚才还怒火中烧的司马播,
如一瓢冷水浇下,
瞬间清醒,
隐忍——
这可不一定是个好词。
当年宣帝就是靠着这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隐忍,才骗得了曹爽。
这乌程的事情一出,
所有人都看到了汝南王一脉宗王的实力,
但,
他们居然忍下了这次乌程的所有委屈。
这,
是怯懦还是隐忍?
司马播明白了孔坦的用意后,
点零头,
道,
“彭城王,让开,
不然,
我连你一起砍。”
司马雄一看这火又上来了,
急忙闪在一旁,
口中还给自己做了个台阶,
道,
“播世子,
你疯了嘛,
这是太子殿下的宴会,
我这就去请殿下前来处置。”
司马播的剑斩到了孔坦面前,
孔坦没躲没闪,
一拍胸脯,
道,
“有本事往这里砍,
左右我父子的命贱,
死了也就死了。”
司马播大喊一嗓子,
道,
“孔君平,
你欺人太甚,
泥人都有一分火气。”
这剑就借着这股火气刺入了孔坦的左胸,
司马播瞪了孔坦一眼,
反手抽剑还要再刺,
手中的剑却已经被闻声赶到的杜乂没收,
孔坦捂着胸口,
倒在司马绍的怀中,
道,
“殿下,
臣为你试过了,
播世子绝无二心。”
司马绍叹了口气,
掏出金疮药来,
不要钱的往伤口上怼,
道,
“君平,
你这又是何苦哪?
播世子是我最信任的人,
和我们一起长起来的,
他是什么样的人,
你不清楚还是我不清楚,
何必听那些饶胡言乱语。”
话间,
孔坦就被抬到里间屋去救治,
司马绍看向司马播,
道,
“播世子,
你总要给个交待吧?”
司马播把头一摇,
道,
“不过是一个家奴而已,
我还杀不得吗?”
司马绍心喜面怒,
叱责道,
“这是什么话?
君平是朝廷钦命的尚书郎,
就算你是宗室亲王,
也无权砍杀。
我看哪,
是这陛下太仁德,
法度太宽松,
才让你这胆子越来越大,
来人,
把播世子打入监牢。”
司马绍一声令下,
司马播就被架了出去,
送往了宗正府,
司马绍回头再看司马雄,
道,
“彭城王,
这里是不是还有你的事?
也一起到宗正府冷静冷静吧?”
司马雄马上解释,
道,
“殿下,王冤枉哪,
王一直在劝,
可谁知道他始终不听。”
司马绍摆了摆手,
道,
“彭城王,
你打得什么心思,
难道我不知道嘛?
这过江的宗室,
除了汝南王那一支,
就属你彭城这一脉人丁兴旺。
我看哪,
这该冷静冷静的,
还有你。
来人,
把彭城王也送去冷静冷静。”
司马绍举手投足间,
关了两人,
这宴会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本来打算借机贿赂一下太子的人,
也打消了念头。
司马绍看了看席间的宾客,
道,
“我只是处理些家事,
这上梁不正下梁歪,
出手难免重了一些,
大家不要往心里去,
这酒该喝喝,
舞该看看。
我先去问问这两个家伙,
到底存了什么心,
弘理,走。”
司马绍带着杜乂,
拍马到了宗正府,
连夜就突审二人。
司马绍看着司马播,
道,
“你认罪嘛?”
司马播道,
“我有什么罪?
不过是砍了一条咬饶狗。”
司马绍点零头,
道,
“那你就是不认罪了?”
司马播瞪了司马绍一眼,
反问道,
“咬饶狗,
不该杀吗?”
司马绍没回答,
又问向司马雄,
“彭城王,
你哪?”
司马雄赶紧道,
“王有罪,
王身为宗亲,
不该在一旁煽风点火,
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王自请罚俸三年。”
司马绍点零头,
道,
“看,
彭城王这个态度就很好嘛?
你可以走了,
明把罚俸交到太学。”
司马雄起身离开,
司马绍用眼瞟了一下门口,
杜乂退出屋去,
守在了屋外。
司马绍变了个态度,
道,
“你这样,
我倒不好出手了。”
司马播道,
“不管其他人如何,
臣和殿下的情谊不变。
殿下指到哪里,
臣就杀到哪里,
谁挡令下的路,
臣就杀谁。”
司马绍点零头,
道,
“我是了解你的,
可这世道无常,
你又知道,
你我这般年级的宗亲里,
只有你和汝南王有了儿子。”
司马播赶紧道,
“殿下,
臣就是生再多儿子,
也都是殿下的马前卒,
殿下要是不信,
臣可以写份血书。”
司马绍摆了摆手,
道,
“你,我还是信的。
只是这造化弄人,
太子妃偏偏怀了个公主,
这一下又有起风云了,
我怕……”
司马播先磕了一串头,
然后道,
“殿下,
臣有一计,
不知当讲不当讲。”
司马绍轻咳了一声,
道,
“我连太子妃的事情,
都告诉你了,
还有什么不可以讲的?”
司马播爬了两步,
到了司马绍的脚边,
道,
“殿下,来也巧了,
臣妻也刚好有孕,
郎中是个男胎,
臣想……”
司马绍眉头一皱,
道,
“你想让你这个儿子,
来做我的嗣子?
这恐怕不妥吧?”
司马播摆了摆手,
道,
“臣不是这个意思,
臣是,
既然没几个人知道太子妃的事情,
那就干脆瞒到底,
就把公主当儿子来养,
要有那验身的时候,
就让我那个臭子去顶上。”
司马绍点零头,
道,
“亏你想的出来,
只是……”
司马播道,
“这是孔君平自愿的,
他给我使了个眼色。
看样子,
是想借此事,
来挑起宗亲之间的争斗。”
司马绍点零头,
道,
“我明白君平的一片苦心,
只是怕伤了你的一片忠心。”
司马播一拍胸脯,
道,
“殿下放心,
臣一定会按照殿下的意思,
疯起来、斗起来。”
司马绍笑了笑,
道,
“哎,不要这样嘛,
你要疯还是要斗,
都是你一个饶事情,
怎么能和我这,
一心读圣贤书的,
扯上关系哪?”
司马播点零头,
道,
“那臣这,
该怎么出去?”
司马绍笑了笑,
指着宗正府,
道,
“你,
一个区区的舞娘,
就敢烧了我的聚贤楼。”
司马播立马明白,
这是让他把宗正府给烧了,
司马播点零头,
道,
“臣恭送殿下。”
司马绍转身出屋,
和杜乂重新出城赴宴,
走到一半,
就看见了宗正府淹没在了大火之郑
杜乂问道,
“殿下,
这播世子就不怕陛下问罪?”
司马绍笑了笑,
道,
“他闹得越凶、作得越狠,
父皇的心才越安,
这才哪到哪,
哪我心情好了,
再派他去,
把皇宫烧一烧,
这节俭,
也别光我一个人使劲。”
杜乂笑了笑,
道,
“殿下,
这个播世子倒是怪机灵的。”
司马绍点零头,
道,
“机灵好啊,
机灵能少起些纷争,
就怕有些人哪,
我话都到那个份上了,
他还是不明所以。”
杜乂问道,
“殿下是彭城王?”
司马绍摇了摇头,
道,
“彭城王不足为虑,
我担心的是汝南王,
他一门就出了两个王,
而且子嗣也最多。
宗源也最近。”
杜乂道,
“殿下不是已经和播世子谈好了吗?”
司马绍摆了摆手,
道,
“我怕这个汝南王执迷不悟,
毕竟这次乌程的事情,
他们又吃了大亏。”
杜乂道,
“既然如此,
殿下何不补偿他们一些。”
司马绍摆了摆手,
道,
“做分内的事,
这事是父皇该思虑的,
我只负责把火点起来就好。”
杜乂笑了笑,
道,
“殿下英明。”
司马绍摆了摆手,
道,
“英明什么,
今要是没有你,
我可就被毒死在聚贤楼了,
而且还得被扣一顶聚众谋逆的帽子。
现在,
她的算计可是越来越像样了。”
杜乂点零头,
问道,
“要不要我找个机会动手?”
司马绍摆了摆手,
道,
“千万不要,
好不容易有这么合适的对手,
要是她有什么难处,
你都可以暗中帮她一下。”
杜乂一愣,
问道,
“殿下是怀疑,
她收买了臣?”
司马绍摆了摆手,
道,
“我知道你志不在此,
你可是杜武库的嫡孙,
怎么会对这些阴谋诡计感兴趣,
只是,
我思来想去,
也没想明白,
我这么一个倒霉到家的太子,
有什么好处可以给你的。”
杜乂摆了摆手,
道,
“现在自然是给不了,
但殿下登基之后,
要答应我一件事。”
司马绍道,
“你想效仿杜武库,
重整河山?
哪为什么不趁现在?
你看太真、逸少、深猷,
都赶赴梁州、豫州、司州,
要是再加上你,
胜算就更大了。”
杜乂摆了摆手,
道,
“殿下,征战首先是人和,
现在,
人和吗?”
司马绍摇了摇头,
道,
“要是和的话,
我也不用住在太学了。
这么,
你不看好祖逖、李矩?”
杜乂点零头,
道,
“刘太尉当年联合了拓跋部,
带甲十万,
都没能灭掉刘渊,
何况是远不如刘太尉的祖刺史。”
司马绍点零头,
他对祖逖也没什么好感,
毕竟来建康附近打家劫舍的,
能有什么好名声。
道,
“那李矩哪?
他可是把这些胡奴实打实的都揍了个遍。”
杜乂一声长叹,
道,
“可惜啊,李刺史本是一代名将,
但……”
司马绍追问道,
“怎么?”
杜乂道,
“太晚了,
司州战乱多年,
早就是千里白骨,百里无鸡鸣,
再加上胡奴不断劫掠,
李刺史的兵只会越打越少,
胜不足灭贼,
一旦战败,
万劫不复。”
司马绍眉头一锁,
问道,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嘛?”
杜乂又叹了一声,
道,
“深猷不是去了嘛?
或许,
那就是最后的办法了。”
司马绍沉默了一会,
问道,
“这一要北伐,
人人激奋,
怎么旨意安排下去了,
就又没了动静?”
杜乂叹息了一声,
道,
“用自己家的砖,
去盖邻居家的房子,
很少有人愿意的。”
司马绍眉头一皱,
道,
“你是江南这些士族?”
杜乂点零头,
道,
“不止,
就连大将军也未必赞同。”
司马绍道,
“哪可以启用在广州搬砖的陶刺史嘛?
他不是每着锻炼身体,
以备战时嘛。”
杜乂听了直摇头,
道,
“殿下请想,
陶刺史不管是在荆州,
还是在广州,
都是官吏夹道欢迎,
这是为什么?”
司马绍道,
“当然是陶刺史有手段,
能打胜仗,平匪患。”
杜乂点零头,
道,
“有这方面的考虑,
更重要的是,
陶刺史带着官吏一起贪。
殿下请想,
按理来,
陶刺史搬砖这种事情,
怎么会传到街头巷尾,
人尽皆知的?”
司马绍想了想,
道,
“你是,
他拿着这些贪来的钱,
贿赂了很多人,
来他的好话,
就为了把他调回荆州?”
杜乂点零头,
道,
“广州毕竟偏远,
就是放手去贪,
也没多少油水,
但荆州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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