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盾重新亮起的瞬间，整艘飞船像是被拉了一把从深渊里往上拽。能量读数刚跳到68%，系统警报就响了三声短促的嘀鸣——过载预警。
“撑住了！”李一巴掌拍在控制台上，“主阵列没崩！但右舷b区冷却流速下降百分之四十，再这么冲下去，十分钟内就得瘫。”
赵铁锤盯着能源调度界面，手指飞快划过几行参数。“切断生活区供电，把生态循环降成待机模式。”他头也不抬，“厨房、娱乐舱、淋浴系统全关，现在就要省。”
“可还有三百多人在船舱里……”李犹豫了一下。
“他们想活着，就得学会干啃压缩条。”赵铁锤语气没半点波动，“通知下去，非战斗人员进避难舱，锁死通道门。我们这边不能出一点岔子。”
李咽了口唾沫，转头敲下指令。通讯频道里陆续传来各岗位确认声，杂音逐渐减少，只剩下设备运转的低频嗡鸣。
外挂平台那边，陈渊正坐在“铁疙瘩”的驾驶舱里，看着自检界面上一条红色提示反复闪动：右腿液压响应延迟0.3秒。
他试了两次重启驱动模块，问题还在。这种延迟平时看不出差别，但在高速突进时可能让机体失衡，一旦摔倒，就是活靶子。
“老赵，我这边右腿有点卡。”他按下通讯键，“缓存重置没用。”
“别动。”赵铁锤的声音很快回过来，“我在调备用服务器资源，给你远程校准。”
数据流开始传输，进度条缓慢爬升。维修区那边突然爆出一阵刺耳的泄压声，管道接口处喷出白雾。
“冷却剂漏了？”陈渊皱眉。
“问题。”赵铁锤声音沉了几分，“b环主管道接头裂了，正在换密封圈。你那边先别动，等我把代码推过去。”
李在主控大厅看着两个画面来回切换，一边是陈渊的机甲状态，一边是海盗舰队的逼近轨迹。“敌方第二波火力充能完成度72%，预计六十秒后发射。”他报了个数，“他们还没发现我们升盾了。”
“那就让他们继续以为我们废了。”陈渊盯着前方漆黑的星空，“等他们靠近，我从底下绕。”
“你记住，”赵铁锤忽然插话，“别贪输出。你的任务是打乱他们的指挥节奏，不是一个人清场。”
“明白。”陈渊点头，“盯二号舰，破指挥链。”
“对。”赵铁锤顿了顿，“那艘船换了旗舰旗号，明内部有变动。这时候最容易出破绽。”
数据包传输完成，屏幕上跳出绿色提示：“驱动模块已更新，建议进行基础动作测试。”
陈渊活动右腿关节，机械臂缓缓抬起、落下，反馈正常。
“好了。”他，“系统稳定。”
“铁疙瘩”缓缓滑出对接舱，在飞船外侧防线上找到预定位置。其他五台机甲已经列阵完毕，分布在不同方位，像一圈钉在船壳上的铁钉。
陈渊把机体半隐在飞船投影阴影中，关闭外部照明灯。雷达静默，热源信号降到最低。
“突击序列第一，就位。”他轻声。
李在主控大厅看到信号接入，立刻上报：“外防编队六机全部到位，陈渊位于左翼突前位，已进入作战待命状态。”
船长的声音从加密频道传来：“所有人，保持静默。没有命令，不准开火。”
空气像是凝固了。没人话，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突然，一个老旧的机械运转声从公共频道里传了出来——咔哒、咔哒、嗡——像是某种老式齿轮箱在空转。
是赵铁锤平日修理机甲时习惯播放的背景音。
陈渊嘴角动了一下。“这老头，还挺会搞心理建设。”
李也听到了，忍不住笑出声。“这声音一响，我就觉得啥事都能修好。”
频道里陆续传来几声回应。
“动力组，状态正常。”
“武器平台，锁定准备完成。”
“导航辅助系统，待命。”
紧张的气息一点点被压下去。大家都知道，真正的风暴就在眼前，但现在至少还能稳住手里的东西。
维修区那边，赵铁锤刚拧紧最后一个固定螺栓，冷却泵的读数终于回到安全区间。
“撑住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油污，坐回操作椅。
“老赵，”陈渊的声音响起，“你还登得上来吗？”
“上不来。”赵铁锤看了眼泄漏点，“这个口子不封死，整个能源中枢都会过热。我得守着。”
“那你就在后面看着我怎么把那七道刻痕给刮了。”
赵铁锤笑了：“行啊，打赢了，我请你喝营养剂，加糖的那种。”
“别太甜，齁得慌。”
“知道你嘴挑。”
两人完，都没再开口。
赵铁锤打开全局监控，看到“铁疙瘩”稳稳停在外防线阴影中，炮口微微下压，像是随时准备扑出去的猎兽。
他默默切到加密频道：“记住，三秒窗口。护盾反弹之后，他们会有短暂失序。那时候动手，最有效。”
“记住了。”陈渊握紧操控杆，“你保重。”
“你也是。”
通讯关闭。
赵铁锤转身走向下一组故障节点，背影消失在管道林立的维修区深处。
李盯着屏幕，敌方舰队依旧维持锥形阵列，没有进一步推进，也没有撤退。
“他们在等什么？”他喃喃。
“等我们认为他们要进攻的时候，才会真正动手。”船长站在旁边，声音低沉，“所以现在，谁先乱，谁先死。”
陈渊靠在座椅上，眼睛盯着远处那艘二号舰。它的炮口还在充能，蓝光一闪一闪，像心跳。
他轻轻敲了三下操纵杆。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系统就绪，随时可以出击。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护盾能量回升到71%。
外防线六台机甲全部静默。
维修区冷却系统暂时稳定。
主控大厅无人走动，所有岗位紧盯屏幕。
突然，陈渊发现“铁疙瘩”的肩部散热格轻微震动了一下。
不是系统反馈。
是外部传来的。
他立刻调出震动频率分析。
不是随机波动。
是有规律的脉冲信号。
两短一长。
三遍。
然后停止。
他瞳孔一缩。
这不是故障。
是有人在用低频震动敲击船体。
就像……在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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