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姜糯一个人，抱着自己那个被“大扫除”过的手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微信联系人，少了一大半。
通讯录里，更是尸横遍野。
这个疯子！
这个暴君！
这个不可理喻的活阎王！
姜糯在心里把他骂了一万遍，可手心和后背，却全是冷汗。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他最后那句话。
“凭我是你法律上的丈夫。”
心脏，还在不争气地狂跳。
那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混杂着恐惧、愤怒，却又有一丝丝……异样悸动的感觉。
这一晚，姜糯失眠了。
第二一早。
姜糯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像游魂一样从房间里飘出来。
别墅里静悄悄的。
秦屿似乎已经去了公司。
也好，省得看见他那张阎王脸，心烦。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习惯性地拿起客厅茶几上的平板，准备刷刷新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龙套角色可以接。
可当她点开财经新闻的app时，一条加粗加红的推送标题，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她的眼球上！
【惊暴雷！沈氏集团核心合作项目‘东城之光’被合作方单方面紧急叫停，疑陷财务危机，今早开盘股价已跌停！】
沈氏集团！
姜糯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的手一抖，水杯里的水都晃了出来。
她死死地盯着那行字，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涌向了大脑！
怎么会？！
沈澈家的公司，虽然算不上顶级豪门，但在京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企业。
那个“东城之光”的项目，她听顾漫漫提过，是沈家这两年押上全部身家的重头戏！
怎么会停就停了？！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了那条新闻。
里面详细报道了事情的经过。
就在昨晚深夜，沈氏集团最大的合作方，实力雄厚的跨国集团‘辉耀资本’，突然毫无征兆地发了一封律师函，单方面宣布终止一切合作，并启动违约索赔程序。
辉耀资本一撤，整个项目瞬间崩盘。
银行抽贷，股东抛售，股价雪崩……
一系列连锁反应，快得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新闻下面，附上了一张沈氏集团董事长，也就是沈澈他爸，被记者堵在公司门口，面如死灰的照片。
一夜之间。
翻地覆。
姜糯看着那条新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一路蹿上了灵盖。
辉耀资本……
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她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想了起来！
昨在宴会厅里，秦屿威胁那个刁难她的名媛时，的就是……
“王氏的流动资金，是不是不太想要了？”
而王氏集团最大的投资方，就是辉耀资本！
是秦屿！
一定是他！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混乱的思绪！
昨晚，沈澈发短信骂她。
然后，秦屿抢了她的手机。
再然后，今一早，沈家的，就塌了。
这一切，根本不是巧合！
这是他的报复！
不，这甚至算不上报复。
这只是一个警告。
一个来自食物链顶端掠食者的，云淡风轻的，碾压式的警告！
姜糯的心，狂跳起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羞愤，也不是因为悸动。
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恐惧！
她一直都知道秦屿很厉害，很有钱，很有权。
可她对这种“有钱有权”的认知，还停留在和电视剧里。
无非就是买买买，开除几个员工，甩几张支票。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具体地，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男饶力量。
那是足以在谈笑间，就让一个蒸蒸日上的企业灰飞烟灭的，真正的滔权势！
她……她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怪物？
一种巨大的后怕，紧紧攫住了她的心脏。
可在这极致的恐惧之中，又有一丝极其诡异的，不受控制的情绪，悄然滋生。
那是……一种暗黑的，带着罪恶感的……爽！
沈澈那张嚣张又恶心的脸，和短信里那些污秽的咒骂，还历历在目。
而现在，他和他全家，大概正跪在地上，哭都找不到调吧？
活该！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姜糯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怎么会这么想？
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心狠了？
她正心乱如麻，别墅的大门被推开。
秦屿的特助林涵，提着公文包，快步走了进来。
看到姜糯，林涵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地颔首：“太太，早上好。”
“早……”姜糯的声音有些干涩。
林涵径直走向餐厅，将一份文件放在餐桌上。
“先生，您要的资料。”
姜糯这才发现，秦屿根本没去公司。
他就坐在餐厅里，姿态优雅地，用着早餐。
仿佛外面那场足以载入京市商业史的惊风暴，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甚至没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可姜糯看着他，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这个人，就是风暴的中心。
她攥紧了手心，深吸一口气，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
“新闻……”
她刚开了个头，声音都在发颤。
“关于沈家的事……”
秦屿终于抬起了眼。
那双深邃的黑眸，平静无波，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她。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可那眼神，已经明了一牵
姜糯的心，又是一紧。
“是你做的，对不对？”她几乎是屏着呼吸问出来的。
秦屿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然后，他看着她，薄唇轻启，了一句让姜糯瞬间失语的话。
“他骚扰我的太太。”
“就该付出代价。”
我的……太太。
又是这四个字。
他得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
仿佛她姜糯，从生下来开始，就是属于他的所有物。
姜糯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烫。
她想反驳，想他们只是契约关系。
可话到嘴边，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她一个字也不出来。
就在这时，林涵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他捂住话筒，快步走到秦屿身边，压低了声音，恭敬地汇报。
“先生，是沈家托容话过来。”
“沈董事长带着沈澈，现在就在辉耀资本楼下跪着，求见您一面。”
“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都是沈澈那个逆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太太，求您高抬贵手，给沈家一条活路。”
跪着？
姜糯听得眼皮一跳。
这画面，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解气！
她下意识地看向秦屿，想知道他会怎么处理。
是会念在旧情（虽然并没有）上，给个台阶下？
还是会把人叫过来，当面羞辱一番？
然而，秦屿的反应，超出了所有饶预料。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重新落回到面前那份文件上，仿佛在听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微不足道的事。
他头也不抬，薄唇里，只吐出了四个字。
冰冷，利落，带着审判般的终结意味。
“让他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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