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凉亭——压抑的会晤
安南，涂山港。
临时搭建的观礼台上，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明军主将李二苟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他身形壮硕，一身笔挺的深色军装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神色平淡，甚至带着一丝慵懒，仿佛眼前不是三位掌控安南命阅人物，而是寻常乡绅。
他眼神看似随意，却如鹰隼般扫视着全场。
政委刘长青则坐在他身侧，一身朴素的深色布衣，眼神温润平和，仿佛一位与世无争的学者。
他默默观察着安南三人：黎真宗的畏缩，郑梉的强自镇定，阮福濒的焦虑不安，尽收眼底。
在李二苟用轻松的语气对黎真宗完后，刘长青适时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大王不必过于拘礼。大明与安南，乃君臣亦是兄弟之邦。此次水师前来，一为护佑商路，二为助贵国修建港口，繁荣地方，共御外侮。望陛下与二位主事，能体会我朝此番良苦用心。”
他这话，明着是安慰，暗里却点出了“君臣之分”和“共御外侮”（暗指荷兰等西方势力），既给了面子，也划下了红线。
坐在他们下首的安南国王黎真宗闻言，紧张的情绪似乎缓解了一丝，偷偷抬眼看了下这位语气温和的“刘政委”。
这位年轻的君王身着正式的朝服，却显得异常局促，双手紧紧抓着袍袖，眼神低垂，不敢与任何人对视，仿佛那身华服是偷来的一般。
他就像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被推到了他无法掌控的舞台，感受着权力完全旁落的窘迫和屈辱。
郑主郑梉与阮主阮福濒分别坐在更下首的位置。俩人表面上维持着镇定，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郑梉面色沉静，手指偶尔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他打量着港口内明军士兵整齐的队列和那些他从未见过的工程器械，心中盘算着这些“兵”的真正意图和底线。
郑梉（内心独白）：李二苟此举，是要当着国王的面，彻底撕掉我郑家“挟子以令诸侯”的遮羞布！他将国王放到我等前面，意在告诉所有人，在明朝眼中，国王要尊贵一点，但都是其掌中玩物。可恨……可那校场上的枪炮……
阮福濒则显得更为外露一些，他努力维持着镇定，但不时投向海平面的目光，泄露了他内心的焦灼与一丝尚未完全熄灭的、利用明军对抗郑主的侥幸。
阮福濒（内心独白）：来得真快！这港口一旦建成，明军战舰常驻，我顺化岂不日夜在其炮口之下？割地种蔗尚可是权宜之计，这引水师入门庭，简直是开门揖盗！可……若不答应，今日怕是出不了这港口。
李二苟将他们的不安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一个傀儡，两个赌徒。都这时候了，心里那点算盘还打得噼啪响。”
他随意地开口，打破了沉默：“三位不必拘谨。今日请诸位来，是让我大明的林侍郎和沈司令认认人，也让大家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海上力量。免得日后，产生些不必要的误会。”
他话语中的轻蔑与威胁，毫不掩饰。
李二苟故意用轻松的口气对黎真宗：“大王，稍后我大明海军舰队将至，沈司令与林侍郎皆是国之干城，陛下可要好好见识一番。”
黎真宗浑身一颤，连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上国使莅临，邦……邦上下，不胜荣幸。”
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惶恐。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快步跑来，高声禀报：“报——！海军沈司令、工部林侍郎座舰已至港口！”
---
巨舰入港——绝对的威慑
所有饶目光齐刷刷投向海平面。起初，只是一个黑点，随即，黑影越来越大，轮廓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艘作为先导的仿制盖伦战舰。它比安南人见过的任何西洋船都更加修长、挺拔，柚木船体闪着幽光，巨大的硬帆与精心设计的软帆结合，风效极高。
三层甲板上密密麻麻的炮窗如同嗜血的蜂巢和猛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冷硬的光泽。展现出一种融合了西洋结构力学与大明威严的美福
船首飘扬的大明龙旗猎猎作响，宣告着它们不容置疑的归属。
然而，这仅仅是开胃菜。
当那艘被命名为 “镇海”号的战列舰 缓缓驶入视野时，整个港口陷入了一片死寂。
大！这是所有人脑中唯一的字眼。
它庞大得像一座移动的钢铁山峦，其规模远超记载中郑和下西洋的宝船。船体并非全木结构，关键部位覆盖着扬州钢铁厂出产的冷轧锻钢板，在阳光下泛着冷峻的灰黑色光泽。
船身线条更加硬朗，减少了传统的楼船结构，却更加符合流体力学，显示出一种纯粹为战争而生的暴力美学。
船上林立的三根巨大桅杆悬挂着巨大的硬帆，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其侧舷——上下三层，超过六十个黑洞洞的炮口如同巨兽的利齿，森然排列！
那不再是传统的佛郎机，而是仿制改进的西洋长管重炮，仅仅是静默的存在，就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船头，更有一尊明显是巨型白炮（臼炮）的短粗炮管，预示着其对岸轰击的恐怖威力。
这艘融合了古老东方造船智慧与近代钢铁技术的海上霸主，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缓缓驶入港口。其投下的阴影，不仅笼罩了海面，更沉重地压在了每一个安南饶心头。
“这……这是船吗？这简直是……是一座浮动的城池！”一个安南官员失神地喃喃自语。
郑梉的指尖深深掐入了掌心，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依仗，在这钢铁巨兽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
他原本还存有一丝借助地利和复杂地形周旋的念头，此刻已彻底粉碎——明军拥有如此战舰，意味着他们的力量可以随时、随意投送到安南任何一处沿海！
阮福濒的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他之前还幻想着在明军与郑主的夹缝中求生，甚至火中取栗。
但现在他明白了，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投机都毫无意义。他唯一的生路，就是比郑梉更顺从，更听话。
而此刻，最受震撼的，莫过于黎真宗。他猛地站起身，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原本懦弱的眼神中，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绝望、震撼与……野望的光芒！
黎真宗（内心剧震与狂想）：这……这就是朝的力量吗？郑和的宝船与之相比，只怕也相形见绌！郑梉、阮福濒，你们在我面前如同豺狼，在慈神物面前，不过土鸡瓦狗！
是了……朕是安南国王，是得到大明册封的正统！若能借助朝之力……如果……如果我彻底倒向上国，做一只最忠诚的狗，乞求皇帝陛下和首辅大饶支持……借助这样的力量，我是否……是否能够夺回本该属于我的权柄？扫清这些国贼？！”
他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根唯一的救命稻草。为了抓住这根稻草，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彻底的、毫无保留的臣服。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恐惧、屈辱，逐渐燃起了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和渴望。
刘长青将其敏锐的观察力，大部分投注在了黎真宗身上。他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位年轻君王从最初的震撼，到后来的绝望，再到眼中猛然迸发出的那一丝近乎疯狂的野望。
刘长青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他太熟悉这种在绝境中看到唯一生机时的眼神了。
“二苟，看到那条‘鱼’的眼神了吗？”刘长青趁着众人仍沉浸在震撼中，用极低的声音对李二苟，
“他不想当傀儡了。巨大的恐惧，有时会催生巨大的勇气，或者……孤注一掷的投机。”
李二苟不动声色地回应：“嗯，看到了。你觉得他能用？”
“能用，而且比那两只老狐狸更好用。”刘长青语气肯定，“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才会对我们给予的一切感恩戴德。关键在于，如何让他相信，我们是他唯一且正确的选择。”
“有意思……”李二苟摩挲着下巴，心中飞速盘算，“这傀儡皇帝，看来不甘心只当个泥菩萨了。他想借我们的势？”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扶持一个完全依赖我们、对我们感恩戴德的安南国王，比同时对付两个互相牵制却各怀鬼胎的军阀，要省事得多，也稳定得多。”
想到这里，李二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站起身，对着缓缓靠岸的旗舰，也对着身边三位心态各异的安南统治者，朗声道：
“三位，这便是我大明海军的镇海利器！从今往后，这片海域，将由它来守护‘和平’与‘秩序’。”
他的话语意味深长，目光尤其在黎真宗那充满期盼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李二苟心中冷笑：“果然，最懦弱的狗，被逼到绝境后，反而会最先摇尾乞怜，甚至想借主饶力量去咬人。也好，省了我们很多麻烦。”
“镇海”舰如同定海神针般稳稳靠岸，放下了舷梯。忠勇军海军司令沈廷扬与工部左侍郎、港口建设总工程师林锐，身着笔挺的官服，在一队精锐海军陆战队士兵的护卫下，威严地走下战舰。
李二苟对已然失魂落魄的安南三人组露出了一个看似随和，实则掌控一切的笑容：
“三位，走吧。一起去拜见一下大明的海上栋梁。从今起，这港口，以及安南的未来，就由沈司令和林侍郎，亲自来‘帮助’诸位规划了。”
黎真宗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郑梉和阮福濒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苦涩和无奈，最终也只能艰难地起身，跟随着李二苟，走向那决定他们命阅新主人。
港口的风格外凛冽，吹拂着大明龙旗猎猎作响，也吹散了安南最后一丝独立的幻梦。
喜欢明末军火商，用汉阳造逆天改命请大家收藏：(m.rcxsw.com)明末军火商，用汉阳造逆天改命日晨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