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些城的晨钟敲碎薄雾时，我正趴在大昭寺的金顶上。鎏金的屋顶在朝阳下泛着暖光，与文成公主带来的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交相辉映。经堂里传来僧侣们的诵经声，梵文的音节混着酥油灯的香气，在空气中织成一张安宁的网。突然，鼻间闯入一丝异样的气息 —— 是硫磺混着陈旧的血腥味，从佛堂后院的方向飘来。
昨夜刚下过雨，青石板上的水洼映出我的倒影，鬃毛间还沾着修复法典时蹭到的墨渍。循着气味绕到佛堂后方，只见几名穿着绛红色僧袍的人鬼鬼祟祟地搬运着木箱，他们袍角的暗纹在水光中若隐若现 —— 那是吐蕃原始苯教巫师的图腾，与三年前苏毗祭坛上的纹样如出一辙。
“白泽大人！” 守寺的老僧慌张跑来，手中的转经筒还在颤抖，“他们要给佛像重塑金身，可... 可这些木箱看着不对劲。” 我低吼一声，四爪踏过水洼冲向那些人，水花溅在他们的僧袍上，露出里面藏着的皮甲。最前面的 “僧侣” 突然转身，手中甩出的火折子在空中划出弧线，直扑供着佛经的香案。
“嗷 ——！” 虎啸震得经幡剧烈晃动，我纵身跃起用尾巴扫灭火星，同时前爪拍向最近的木箱。木板碎裂的瞬间，露出里面的苯教神像与锋利的短刀，神像的眼睛用绿松石镶嵌，却闪着与苏毗巫祝法器相同的幽光。那些假僧侣见状纷纷拔刀，他们的刀法带着明显的吐谷浑特征，刀刃上的血槽还残留着暗红的污迹。
佛堂里的诵经声戛然而止，香客们惊慌地四散躲避。我刻意放缓动作，避免误伤百姓，只将利爪精准地拍向持刀的手腕。苯教神像在打斗中摔落在地，碎裂的陶片里滚出几枚刻着诅咒的羊骨，上面的符文与当年试图毒害文成公主的毒草粉末气息同源。当最后一名假僧侣被按在香炉旁时，他怀中的羊皮卷掉了出来，上面用苯教文字写着煽动信徒的咒语，落款处是模糊的禄东赞家族徽记。
“这些人想借宗教冲突挑起动乱。” 松赞干布赶到时，手中的银刀还在滴着雨水，“苯教与佛教本可共存，却被他们当成了武器。” 我用鼻尖蹭过散落的佛经，那些被刀划破的经文在风中轻轻颤动。文成公主正指挥僧侣们安抚香客，她将撕碎的经卷心收好，指尖拂过页面上的唐卡图案 —— 那是她亲手绘制的文殊菩萨像，此刻正被血污浸染。
午后的阳光穿透云层时，我跟着松赞干布来到苯教的神湖祭坛。几名真正的苯教巫师正围着篝火祈祷，他们看到我们，立刻献上象征和解的青稞酒：“赞普明鉴，我们绝不愿与佛教为担” 我嗅出他们身上只有柏枝与湖水的气息，没有硫磺的味道，便放松了紧绷的脊背。
突然，神湖对岸传来骚动，一群被煽动的苯教信徒举着火把冲来，为首者正是逃脱的旧贵族。他们高呼着 “驱逐外来佛像” 的口号，将石块砸向我们。我立刻挡在松赞干布身前，四爪在湿滑的湖滩上刨出深沟，泥水飞溅间发出警告的咆哮。信徒们被我的气势震慑，举着的火把在风中瑟瑟发抖，像一群即将熄灭的烛火。
“佛堂与苯教祭坛，都是吐蕃的圣地！” 松赞干布的声音响彻湖面，“谁再敢借宗教生事，休怪我刀下无情！” 我趁机跃到旧贵族面前，利爪按住他的肩膀，金瞳里映出他扭曲的恐惧。当信徒们看清他藏在袍下的吐谷浑弯刀时，愤怒的呼喊瞬间转向了这个挑拨者。
暮色染红神湖时，我趴在湖边的巨石上，看着文成公主与苯教巫师共同撒下祈福的青稞。佛经与苯教经文在风中同时飘动，像两只结伴飞翔的鸟。远处的大昭寺依旧灯火通明，诵经声与苯教的鼓声奇妙地融合在一起。我舔了舔爪上的泥渍，那里还沾着神湖的水，带着一丝甘甜 —— 就像这片土地上正在生长的和解与包容。
月光铺满湖面时，松赞干布下令在佛堂与苯教祭坛之间修建转经道，让不同信仰的信徒可以共享朝圣之路。我知道，只要这条路上的转经筒还在转动，唐蕃的和平就会像神湖的水一样，永远清澈安宁。而我这头白虎，会永远守在这条路的起点，看着文明的种子在信仰的土壤里，开出更绚烂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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