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朱雀大街的铜钱声还在耳畔回响，李长安已在西市的书坊后巷搭起新工坊。水力冲压机的曲轴仍在转动，他正将其动力传导至抄纸竹帘 —— 水流驱动的凸轮带动帘架上下运动，只需一按机关，纸浆便能均匀附着在竹帘上，效率比人工抄纸快十倍。“用蜀地的竹子做纸浆，” 他对工匠们，“筛网要织上玄甲坊的云纹暗花，既防伪又能显档次。”
“大人，弘文馆的校书郎求见，抄写《隋书》进度太慢，陛下催得紧，馆里的纸也快用完了。” 王玄策引着一位戴进贤冠的文官进来，官员手中捧着卷泛黄的手稿，“他们愿以馆内珍藏的吴彩鸾写本换技术，还要把祖传的染纸秘方献上。” 李长安抓起水力造纸机的模型，转动水轮时，竹帘 “唰” 地从浆槽升起，托出张薄如蝉翼的湿纸：“带他们去看冲压机，这东西改改就能造纸。”
当校书郎看到水力造纸机每日能造出百卷纸，且每张厚度均匀如标尺，当即就把染纸秘方铺在案上。“往日十名抄纸匠一日才造十卷，现在三台机器就能供弘文馆用一月！” 老校书郎抚摸着雪白的宣纸落泪，“有这宝贝，史书典籍再也不愁传抄了！” 秘书监卿闻讯上奏，恳请在全国各州府推广，愿以府库的五十万斤竹子交换技术。
李长安笑着应允，却提出条件：“需统一全国纸张规格 —— 玄甲坊出标准竹帘，保证各地造的纸大一致，方便装订成书。” 秘书监卿满口答应，他没注意到，造纸机的筛网边缘织着极细的云纹暗记，且纸浆的配比是用突厥文写在浆槽内侧，外人即便拆看也摸不透门道。
消息传回长安，五姓七望的动作又换了花样。他们买通给造纸机供货的竹商，在竹料里掺过多朽木，导致造出的纸脆如枯叶。李长安得知后，索性在玄甲坊设立 “竹料试炼场”，每批竹子都要经过 “拉力测试”—— 用青铜钩勾住纸角，能承受半斤拉力不断裂者才准入坊。“凡用玄甲坊造纸机造的纸，凭暗记可在书坊免费修补，” 这招让文人学子只认带云纹的纸卷。
解决了质量问题，李长安将水力造纸机技术推向江南。他发现吴越的蚕桑业发达，蚕茧缫丝后剩下的蚕衣常被丢弃，于是设计出 “混浆造纸机”—— 将蚕衣与竹纤维混合，造出的纸既柔韧又洁白，人称 “蚕茧纸”。杭州刺史试用后，纸价降了三成，当即以二十船湖笔交换技术，还愿传授雕版印刷的墨汁调配法。
新罗商人见到蚕茧纸，当即提出用三船人参交换，愿以济州岛的楮树园作为添头。李长安趁机要求：“需派纸匠传授海苔纸的制作工艺 —— 这与混浆技术结合，能造出防水的‘海图纸’，方便远洋航校” 商人欣然应允，带来的海苔纸经改良后，铺在船底能防蛀，绘制的海图遇水不晕染，广州港的船主们争相订购。
这年重阳，长安的 “文房四宝展” 上，水力造纸机的衍生产品成了焦点。“香纸机” 能造出掺着龙脑香的纸卷，书写时香气袭人；“色纸机” 可染出五彩斑斓的笺纸，成了诗会新宠；最受孩童喜欢的是 “剪纸机”，能快速压出花鸟图案，让孩子们爱不释手。
五姓七望见状，竟散布谣言称 “机器造的纸没有灵气，写不出好文章”。李长安索性在曲江池畔举办 “赛诗会”，让文人用机造纸与手工纸各写一篇，结果评委们竟分不出高下。他趁机宣布：“凡用玄甲坊纸卷写的诗文，可在《长安新报》发表，优秀者还能获得玄甲坊赞助的游学资格。”
入冬后，第一台出口日本的水力造纸机在奈良安装完成。日本遣唐使见其能快速造出和纸，当即以五十匹倭锦作为谢礼，还愿将京都的书坊交由大唐商人经营。李长安站在弘文馆的书库前，看着校书郎们用新纸抄写典籍，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如细雨，忽然想起波斯商人提及的 “水力印刷机”—— 若将造纸机与雕版结合，或许能让书籍印刷效率大增，让寻常百姓也能读得起书。
而在长安的夜色中，崔氏府邸的密室里，几位老臣正对着一摞脆裂的仿造纸叹气。他们能仿出纸张的白度，却造不出那柔韧的质感，更不懂为何这轻薄的纸卷，能让大唐的文脉像江河般奔流不息。玄甲坊的灯火下，李长安正绘制着水力印刷机的图纸，他知道，真正能传遍下的，从来不是纸张的洁白，而是那些藏在字里行间的智慧与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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