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女孩站在灯下，手指还搭在玻璃门上。林满没有立刻开门，她只是看着那张年轻的脸被街灯映出淡淡的轮廓，校服领子翻得整齐，布偶熊的耳朵微微翘起。周予安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轻轻叹了口气。
“她也是来找答案的吧。”
林满没应声，目光从门口收回，转身走向柜台。可等她再抬头时，屋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神秘人坐在靠墙的老藤椅上，手里握着一只旧布包，指节分明的手正一寸寸系紧包口的绳结。他穿着和往常一样的深灰外套，袖口磨了边，但整个人看起来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清醒、更轻。
“你什么时候来的？”林满问。
“没亮就到了。”他的声音低而稳，“等你们忙完昨的事。”
周予安慢慢走到书架旁，盯着对方看了许久。“你不该这个时候出现的。那个女孩还在外面。”
“所以我才要走。”他，“有些路，得留给人自己走。”
林满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藤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注意到布包旁边放着一枚铜片，边缘刻着细密纹路，像是某种封印用的符牌。那是他从不离身的东西，曾用来切断地下基地的灵能干扰。
“你要去哪？”
“组织还有人在动。”他，“不是残党，是根子。他们藏得太深，现在风头一过，就会重新开始。”
“可你不需要一个人扛。”林满声音不高，“我们也能帮你。”
“你们已经有自己的事要做。”他抬眼看向门口，“比如那个孩子。她敲门不是为了我。”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周予安忽然开口：“你早就计划好了，对不对？昨晚你就知道今要走。”
神秘茹头。“昨夜人来得太多，明真相真的传出去了。这很好。但有人看见光，就会有人躲在暗处调整方向。我得赶在他们重新布网前找到源头。”
林满低头看着桌面。登记簿摊开着，最新一页仍空着，连日期都没写。她想起昨夜关门前压在台灯下的那张照片——女人牵着男孩走在放学路上，笑容落在阳光里。她过会等他们回来。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不用再追了？”她抬起头，“那些档案已经交出去了，警方成立了专案组，媒体也在跟进。你不再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
“正因为有更多人知道了，我才不能停下。”他平静地，“当一件事开始被谈论，真正的危险才刚刚浮现。他们会改名字、换地点、销毁记录。只有我知道他们的节奏，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
周予安走近几步，站在林满身边。“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
“因为你们的战场不一样。”他站起身，把布包背到肩上，“你们要守住这里。有人来找答案的时候，不能关门；有人不敢话的时候，得有人愿意听。这不是谁都能做的事。”
林满也站起来，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的木海里面躺着一枚备用符纸，是她亲手画的引魂标记。“至少带上这个。万一遇到压制类阵法，能撑一会儿。”
神秘人看了她一眼，没接。“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被困住的人了。而且……”他顿了顿，“走得干净一点比较好。”
“什么叫走得干净？”周予安皱眉。
“不留痕迹，不拖累别人。”他，“如果有一你们听我出了事，别去找，也别查。那就明我已经没法回头了。”
林满攥着木盒的手收紧了些。“你总是这样。帮完人，一句话不就消失。你以为这是负责，其实只是逃避。”
他笑了下，很淡。“我不是逃避。我只是明白，有些人注定只能同行一段。”
窗外的色渐渐亮起来，晨雾还没散尽。街角传来早点摊掀开蒸笼的声音，热气混着米香飘进窗缝。那个穿校服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走了，门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手印。
神秘人走到门口，手扶上门把，又停下来。
“林满。”他叫她的名字，第一次这么正式。
“嗯。”
“你做得比我想象中更好。不只是破案，是让人相信这件事值得被认真对待。很多人一辈子都在等这样一个地方。”
他又转向周予安。“你也一样。别觉得自己只是个旁观者。你能留下来，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周予安嘴唇动了动，最终只了一句：“保重。”
门开了。冷风卷着落叶扫进来，吹动燎记簿的一角。神秘人走出去，脚步没停，也没回头。
林满跟到门前，看着他的背影穿过薄雾，走过马路，身影一点点变。一辆早班公交驶过，遮住了视线。等车过去，街道已空。
她站在原地没动。周予安走到她身边，轻声：“他连伞都没带。气预报今有雨。”
林满点点头，转身回店里。她在柜台前停下，打开最下面的抽屉，把那枚留在桌上的符牌轻轻放进去。铜钱旁边多了一样东西，压得抽屉合拢时发出一声闷响。
周予安走进来，顺手把歪倒的《城市传考》扶正。灯光照在他手上，指尖略显透明，但比前几日稳了许多。
“你他会不会真的不再出现了？”他问。
“不知道。”林满拿起抹布擦柜台，“但他走之前了那么多话，已经是破例了。”
“他是信任我们。”周予安低声，“所以他才敢放心离开。”
林满停下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登记簿还摊开着，空白页迎着光。她拿起笔，在日期栏写下“今日”，然后画了个的标记——一朵半开的花，像月阴草初生的模样。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这次没有敲门，只是停在台阶下。林满听见塑料袋窸窣的声音，低头一看，门槛外放着一份早餐，油条包在泛黄的报纸里，旁边是一杯豆浆，盖子压着一张字条。
她弯腰捡起来，字迹陌生却工整：【谢谢你们让我敢出那句话】。
周予安走到门边，望着空荡的街道。“又是新的开始了。”
林满把早餐放进柜子，关上柜门。她回到柜台后坐下，点亮那盏常亮的灯。灯光洒在登记簿上，照亮了那朵刚画下的花。
周予安站在书架前，忽然伸手碰了碰额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融进灯光里：
“原来我也曾经被人需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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