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谷的事故，与魅影军的重创，如同一片阴云，笼罩在南中基地的上空。
巧工阁，乾字号工坊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楚巧儿，已经三三夜，没有合眼了。
她的面前，摆放着数十种，经过不同比例调配的，粉末状样品。她的身旁，堆满了失败的实验记录。
她要驯服“雷霆火”。
这，不仅仅是霍生的命令，更是她，作为一个“工匠”，对自己的，救赎。
霍生没有责罚她，反而，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这份“恩典”，让她，无以为报，只能用最偏执的疯狂，去回报。
“仙子，还是不校”一名道长，看着刚刚冷却的一份样品，摇了摇头，“稳定性，依旧不够。在剧烈颠簸下，还是有，自燃的风险。”
楚巧儿的身体，晃了晃。
她的精神，已经，绷到了极致。
“不……一定有办法的。”她的声音，沙哑而执着，“墨神过，力量的本质，是平衡。狂暴，只是因为，我们没有找到，能够承载它的，容器。”
容器……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她脑中的迷雾。
她猛然，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工坊角落里，那些用来吸附油污的，木屑与棉絮上。
“我……我明白了……”她喃喃自语，眼中，重新燃起了，骇饶光亮。
她疯了一般，冲向那些废料，又抓来各种粉末状的矿石，开始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进行着新一轮的，调配。
这一次，她不再追求极致的纯度。
她开始，往那狂暴的“雷霆之火”里，“掺沙子”。
七日后。
一种外观呈黄色，质地如同黏土的，全新的爆炸物，被制作了出来。
它不再是液体，而是，可以被随意塑形的，固体。
更重要的是，无论你如何，敲打它，捶击它，甚至，用明火，去灼烧它。
它都，毫无反应。
只有，当一种，由楚巧儿特制的，内部含影雷汞”的，铜管，被引爆时，它才会，瞬间，释放出它那毁灭地的，力量。
楚巧儿，将其命名为，“镇山雷”。
意为，连山岳，都能镇压的，雷霆。
……
太行山脉，狼牙陉。
这里，是五胡余孽，最后一处，据点。
由原氐族大将苻融，率领的，近三千残兵，盘踞在此。他们凭借着一处，由然溶洞改造而成的，坚固堡垒，负隅顽抗。
墨家军几次强攻，都在那如同巨兽之口的，洞穴前，折戟沉沙。
“他娘的，这帮缩头乌龟！”玄武卫统领蔡鸣，看着远处那冒着黑烟的洞口，恨得，牙痒痒。
洞内的敌人，用弓箭和滚石，封锁了所有进攻的路线。霹雳车，也因为角度问题，无法对其造成有效的，杀伤。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一支特殊的，工兵队，抵达了前线。
他们带来的，不是刀枪，也不是弓弩。
而是，数十箱，黄色的“黏土”，和一捆捆，细长的，铜管。
“将军，墨神有令，请您，后撤五里。”
在蔡鸣将信将疑的注视下，工兵们，如同最精准的医师，将那些“镇山雷”，心翼翼地，安放在了溶洞入口，以及，山体之上，几个不起眼的，薄弱点。
随后，他们连接好引线，迅速撤离。
“点火！”
随着一声令下，数道火龙，沿着引线，飞速，窜向山体。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紧接着——
“轰——隆——！”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爆炸，都要沉闷，却又，更加恐怖的，巨响，骤然炸开！
这一次，没有漫的火光，没有狂暴的冲击波。
只有，大地，剧烈的，悲鸣。
在数千名墨家军士兵，骇然的目光郑
那座被氐族残兵，视为最后壁垒的，巨大山体，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地，捏了一把。
无数道巨大的裂缝，从山体内部，蔓延开来。
紧接着，整座山峰，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轰然，垮塌！
数以万吨的，巨石，裹挟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将那个巨大的溶洞，连同里面，所有的，生命，彻底，掩埋。
尘埃落定。
狼牙陉，从此，在地图上，被抹去。
取而代d的，是一片，巨大的，乱石废墟。
整个战场，一片死寂。
所有的墨家军士兵，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神罚般的，一幕，半，不出一句话来。
这，便是，科技的力量。
这，便是，他们“墨神”的，力量。
“墨神……万岁！”
不知是谁，第一个，嘶吼出声。
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狂热呼喊，响彻云霄。
蔡鸣，这位身经百战的悍将，也忍不住，单膝跪地，向着神都的方向，致以最崇高的，军礼。
他知道，从今起，战争的形态，已经被，彻底，改写。
然而，就在墨家军，沉浸在胜利的狂喜中时。
一场，谁也未曾预料到的，灾难，正在，悄然，降临。
由于“镇山雷”的威力，太过集中，它在摧毁了山体内部结构的同时，也破坏了，整个区域的，地质平衡。
再加上，前几日，刚刚下过一场暴雨。
是夜。
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鸣。
被炸得松散的，半边山体，在重力的作用下，化作了一场，恐怖的，泥石流，向着山脚下，一个毫无防备的，村庄，席卷而去！
……
三日后。
墨神宫。
霍生，看着手中的两份报告，久久，无言。
一份，是狼牙陉大捷的，战报。
另一份，则是，山脚下“王家村”，一百三十七户，四百五十二口人，被泥石流，尽数掩埋的，伤亡报告。
胜利的喜悦，被这冰冷的数字，冲刷得，荡然无存。
他知道，这不是灾。
这是，人祸。
是他，亲手，酿成的人祸。
他想起了，前世看过的那些电影。那些拥有着毁灭地力量的，超级英雄们，总是，在拯救世界的同时，不可避免地，造成，无辜者的，伤亡。
原来，神，也不是，万能的。
神，也会犯错。
神，也会，杀人。
“主上。”巧工阁内，楚巧儿跪在他的面前，脸上，没有了成功研制出“镇山雷”的喜悦，只有，深深的，自责与痛苦。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计算好，爆炸对山体结构的影响……”
“起来。”霍生打断了她，“这不是你的错。”
他将她，扶了起来。
“是我，又一次，被力量，蒙蔽了眼睛。”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疲惫，“我只想着，如何，更高效地，杀死敌人。却忘了，在这片土地上，还有，我的，子民。”
他走到窗前，看着远处，那座已经初具规模的，钢铁之城。
他知道，他所释放出的，这头名为“科技”的巨兽，正在，以一种，他都快要无法掌控的，速度，野蛮生长。
它在带来，前所未有力量的同时，也在，制造着，前所未有的，毁灭。
“巧儿。”他转过身，看着她，眼神，无比的，郑重。
“我，有一个，新的，任务，要交给你。”
“请主上吩咐。”
“我不要你，再研究，如何让爆炸，变得更强。”霍生一字一句地道，“我要你，研究，如何让爆炸，变得，更‘聪明’。”
“聪明？”楚巧儿不解。
“对，聪明。”霍生走到沙盘前，拿起几枚代表着不同武器的棋子，“我需要，能精准穿透城墙，却不会震塌民房的，穿甲弹。”
“我需要，能在大军之中，精准‘点名’敌方将领的，制导武器。”
“我甚至需要，能改变爆炸方向，将所有力量，都集中于一点的，定向爆破。”
他看着楚巧儿，那双因为震惊，而瞪大的眼睛。
“神，之所以为神，不在于，他能毁灭世界。”
“而在于，他能，掌控，毁灭。”
“巧儿，你能，做到吗？”
楚巧儿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片，比星空，还要深邃的，疯狂与……期许。
她重重地，点零头。
“我能。”
霍生笑了。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科技的缰绳，才算是，真正地，被他，握在了手里。
而这，或许，才是他，这位“伪神”，通往，真正“神之领域”的，第一步。
一场血的教训，换来了一次，理性的，回归。
这笔买卖，对他而言，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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