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月的指尖骤然收紧，叶无痕的衣角被攥得死紧。那一瞬，他胸口的轮回镜裂痕渗出的金线猛地一跳，顺着心脉窜入识海，像一根烧红的针扎进神经。
他猛然抬头。
地底传来轰鸣，碎石腾空而起，一道巨大的身影从废墟深处破土而出。那是一尊由黑岩铸成的巨人，双目燃着青金火焰，每一步落下，地面就龟裂出蛛网般的裂痕。它的胸口刻着古老的符文，随着呼吸明灭，像是在吞吐大地的脉动。
镇山石灵。
它仰怒吼，声浪如山崩，震得远处残垣簌簌剥落。下一瞬，它抬起巨掌，朝着叶无痕所在的位置狠狠拍下。
叶无痕瞳孔一缩，九重瞳第九环血光微闪。他来不及起身，只能将苏璃月往怀中一揽，左手撑地，残存的本源之力在体表撑起一层无形屏障。
“轰！”
掌风压地，百丈之内地面塌陷，化作流沙漩涡，碎石如刀片般飞射。三道身影立于高处，披着玄纹法袍，手中令符亮起幽光。他们并未出手，只是冷冷注视，手中阵纹缓缓闭合，封锁了空间跃迁的路径。
叶无痕的膝盖陷进碎石，手臂青筋暴起。他知道，若再慢半息，两人就会被活埋进地底。
可就在这刹那，他察觉到异样——地脉的流动方向变了。
原本从东南方涌来的灵气，竟在镇山石灵脚下形成逆流。那处地眼节点，正不断向石灵输送力量。他闭眼，以本源之瞳逆向窥探，识海中浮现出一条粗壮的灵脉线，如巨蟒盘绕，直连石灵脊柱。
“原来如此。”他低语。
左手猛然按地，掌心漩涡浮现，九重瞳的力量逆向牵引，开始吞噬地脉灵气。
石灵的动作一滞，青金火焰剧烈晃动。它低头，巨足踩向叶无痕所在的位置，地面轰然炸裂，裂口如深渊张口。
叶无痕借力翻滚，将苏璃月护在身下，右臂擦过碎石，皮开肉绽。他不管伤势，右手五指成爪，再次按地，吞噬漩涡全开。这一次，他不再抽取地脉散流，而是直指地眼节点本身。
“给我——断！”
轰！
地底传来一声闷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扯断。镇山石灵双膝一软，青金火焰黯淡，整具身躯摇晃起来。
高处的三宗长老脸色微变。其中一人抬手掐诀，令符光芒暴涨，试图重新激活石灵。可就在这时，叶无痕猛然站起，嘴角溢出血丝，眼神却冷得像冰。
他不再防御。
反而一步踏出，直冲石灵胸口。
石灵怒吼，全身岩石崩裂，露出内里燃烧的青金核心。那核心如心脏般搏动，温度高得能熔金化铁。它双臂合拢，竟是要自爆，以同归于尽之势将叶无痕埋葬。
狂风卷起尘浪，热浪扑面而来。
叶无痕却笑了。
他右手撕开胸前衣襟，露出嵌入皮肉的轮回镜。裂痕仍在渗金线，但他不管不顾，将镜面转向石灵核心。
青金光芒撞上镜面，瞬间被反射。
石灵的感知被短暂扰乱，双目火焰剧烈闪烁。
就是现在。
叶无痕欺身而上，左手如刀，五指插入石灵胸口核心。九重瞳第九环血光暴涨，漩涡在掌心旋转，开始吞噬。
“你……竟敢吞噬地之灵！”石灵发出嘶吼，声音像是山岩摩擦，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
叶无痕不答，只是加大吞噬力度。本源之力在体内奔涌，青金光芒顺着手臂涌入识海，与残存的魔帝执念、血魔残意交织。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不属于任何人，而是大地本身凝练出的守护意志。
可他不在乎。
吞噬，就是他的道。
石灵的身躯开始崩解，岩石一块块剥落，青金火焰逐渐熄灭。它的巨掌垂下，最后砸进地面，激起一圈尘浪，再不动弹。
叶无痕抽出手，掌心残留着一缕青金光丝。他低头看去，那光丝缓缓融入皮肤，消失不见。体内，本源之力悄然增长，识海中的九重瞳微微震动，仿佛在适应新的力量。
他缓缓转身，目光扫向高处三人。
三宗长老脸色铁青。他们没料到，镇山石灵竟会被反噬。更没料到，眼前这个曾被他们视为蝼蚁的少年，竟能吞噬地脉之灵。
“此子已成祸患。”云海宗长老低语，“当以九域共诛之名，召雷劫诛邪。”
“结阵。”紫霄宫长老抬手，令符悬浮，三人迅速结印，口中念出古老咒言。空开始阴沉，乌云翻滚，一道道雷光在云层中游走，凝聚成诛邪雷劫的雏形。
就在这时，怀中的苏璃月突然睁眼。
她眸中金光流转，嘴唇微动，声音轻却清晰：“因果报应，现在到了。”
轮回镜自叶无痕胸口浮出，悬于半空。镜面裂痕依旧，可金光却比之前更盛。镜面缓缓转动，对准三宗长老。
第一道光，照在云海宗长老身上。
他身后虚影浮现——一座城池在火光中崩塌，无数百姓跪地哀嚎，而他站在城头，手中长剑滴血，脚下是堆成山的尸骸。
他神魂剧震，咒语戛然而止。
第二道光，照向紫霄宫长老。
虚影中，他亲手将一整个宗门弟子推入血池，阵法启动，血光冲。他的脸上，竟带着笑。
法阵光芒一颤，开始龟裂。
第三道，机阁长老。
他跪在一座祭坛前，手中捧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献给虚空中的黑影。祭坛下，数百具孩童尸体排列整齐，无一例外被剜去心脏。
“不可能！”他怒吼，试图掐断法印，可神魂已被因果反噬，双手颤抖不止。
法阵轰然崩裂。
乌云散去，雷劫未成，便已消散。
叶无痕站在废墟高台，怀中苏璃月再度闭眼，指尖仍勾着他的衣角。轮回镜缓缓沉入她心口，裂痕未愈，金光微弱。
他低头看她，又抬头，目光冷视三宗残党。
三人已退至百丈之外，令符黯淡，气息紊乱。他们没再出手，只是死死盯着叶无痕，眼中是惊惧，是恨意，也是不甘。
“你们走不了。”叶无痕开口，声音不高，却让三人脚步一顿。
他抬起左手，掌心残留的青金光芒缓缓凝聚，化作一枚石印虚影。那是镇山石灵最后的印记，也是地脉守护权的象征。
“从今往后，谁要杀我——”他指尖一弹，石印虚影飞出，落在地面，轰然炸开。
方圆百里地脉震颤，所有碎石悬浮而起，排列成阵。
“我便让这地，为我所用。”
三宗长老脸色剧变，转身疾退。
叶无痕抱着苏璃月，立于高台，衣袍猎猎。远处山峦轮廓在灵气涌动中微微扭曲，仿佛整个九域都在回应他的意志。
就在此时，苏璃月的睫毛轻轻一颤。
她没有睁眼，嘴唇却微微张开，吐出两个字：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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