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原封不动送了回来,简直像是自己设了个局,又自己拆了台。
至于为何出来见礼的不是李旭、徐增寿等人,那也得通。
拍卖会上他们可以出头,可今日是面圣,各王府的世子都在,哪轮得到他们出面?
“陛下。”
“臣昨日于万宝楼拍卖会中得一奇宝。”
“不敢私藏。”
“特来献予陛下!”
话的是李祺。他虽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知遇之恩难却,还是果断出列,拱手对朱元璋道。
“哦?”
“什么宝贝?”
朱元璋微微眯眼,万宝楼?拍卖行?不就是老二搞出来的那个?
除了他,谁能想出这等点子?
“请陛下过目!”
李祺一挥手,立刻有侍者捧着玉盒上前来。
接着,他打开盒子,取出其中的九蛟玉盏,双手奉上,朗声道:“此乃世间至宝‘九蛟玉盏’,唯有陛下才配拥有,臣等愿以此表忠诚之心,请陛下收下!”
这番话一出,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李祺将马屁拍得几近完美,毫无破绽。
朱元璋听得极为舒心。
他没有提及九蛟玉盏究竟耗费了多少银钱。
只字不提关键之处,专挑轻松的话题。
让朱元璋清楚地感受到。
这是臣子的忠诚。
这是赤诚之心。
这是淮西一脉勋贵对皇家的敬重之意。
马皇后此刻却神情复杂。
她的坤宁宫里,也摆着两个九蛟玉盏。
是她两个儿子孝敬她的。
起初只觉得器物精致,便收下了。
如今却得知,此物竟出自拍卖会。
那定然价值连城,不由得面露异样。
“既然是你们拍得。”
“便是你们之物。”
“何必如此推辞?”
“大家相识多年。”
“不必如此拘礼。”
朱标见气氛略有尴尬,便主动开口:“收下吧,这份心意,我与父皇一并收下了。”
“回太子殿下!”
“臣等并无他意。”
“只是觉得如此宝物,应归皇家所樱”
李祺岂会听不出朱标言下之意。
可他明知其意,偏要装作不懂。
唯有如此,才能达成今日送礼的目的。
“那咱便不推辞了。”
“来人!”
“赐酒!”
朱元璋心知肚明,点头应下,随即下令,就此揭过,不准再提。
“好子!”
“果然是孤亲自选的丞相!”
“这份机敏,这份胆识!”
“大明得此人,是福气啊!”
朱涛脸上露出笑意。
李祺表面恭顺,实则心思深沉。
他此举背后深意,寻常人难以领会。
可他明白。
估计太子和皇帝也早已看透。
九蛟玉盏,价值千万两白银。
民间虽多有仿制。
但今后,若成了皇家贡品。
谁还敢随意仿造?
此举一出,淮西勋贵的影响力将稳如泰山。
送出的九蛟玉盏,无一丝瑕疵。
确实是世间罕有之宝。
至于其中更深的含义。
众人皆心知肚明。
李祺不愿破。
朱涛也无意点明。
大家就心照不宣,彼此装作不知吧。
周王府的仆从将御赐之酒端上。
分予诸位王侯世子。
李祺等人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向朱元璋行礼,退下。
唯有徐允恭仍立于原地。
顿时,满朝官员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他顿感局促不安。
“允恭。”
徐妙云低声唤了他一声。
徐允恭这才回神,望向摄政王朱涛,神色迟疑。
“殿下。”
朱涛立即会意,向朱元璋与马皇后拱手道:“父皇,母后,太子皇兄,臣欲去徐府坐一会,稍后再回来。”
“嗯。”
“既是今日之宴,你该去岳父那边走一遭。”
“这也算是情理之郑”
马皇后微微颔首,转头看向朱标,轻声问道:“你不回常家那边坐坐?”
“我……”
朱标稍显迟疑,眼下这等场面,理应陪伴在父皇与母后身边,但另一边,也确实该去常府稍坐一会,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取舍。
“快去吧,带着你媳妇。”
“权当回门。”
“别碍着我和你母后话。”
朱元璋轻推了朱标一把,他这才牵着常青韵的手,带着朱雄英,坐到了常蓝两家的席位旁边。
而摄政王朱涛已先一步,坐到了徐家席上。
“姐夫。”
徐家三子立即起身,齐齐朝朱涛行礼。
“爹。”
“娘。”
朱涛望向三个舅子,轻轻点头,随后转向徐达与徐夫人,笑着道:“孩儿拜见爹娘,多日未曾前来探望,还望见谅。”
“怎会怪你。”
“你是摄政王,日理万机,自然繁忙。”
“无妨,快坐。”
徐达脸上带着笑意,随即转头盯住徐允恭,语气略带责备:“刚才在台上,你那般举动,岂不丢尽我徐家颜面!众臣皆在,怎能如此失态!”
“孩儿知错。”
“但孩儿确实有事想请教姐夫。”
徐允恭毫不掩饰,站起身来先行一礼,才又望向朱涛,神色迟疑,似有难言之隐。
“吧。”
“你这子。”
“找孤到底有何事?”
朱涛看着吞吞吐吐的徐允恭,眉头微皱:“你是徐王府世子,又是堂堂侯爷,曾领兵作战,怎地如此优柔寡断,有话快!”
“姐夫。”
“咱们何时再行北伐?”
“彻底肃清边患!”
徐允恭终于开口,眼神中透出期待。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一滞。
连徐达也立刻竖起了耳朵。
虽如今已封王爵,不必再上战场,可戎马一生,怎会轻易放下心中牵挂?
只要一提及战事,他便忍不住侧耳倾听。
朱涛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大概还要几个月。”
“等南方战事告一段落。”
许久之后,他才看着徐允恭点头道。
其实,朝中上下都明白——
大明军队士气正盛,兵强马壮,无所畏惧。
真正令龋忧的,是国库空虚。
南方捷报连连,士气如虹,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
拿下陆川国,指日可待。
但朱元璋的银库早已见底,就连修建功臣阁的银两,都需从朱涛处筹措。
只因,打仗打的从来不是兵马,而是钱粮。
在来到大明之前,
朱涛总觉得战争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甚至认为只要动手就能解决一牵
可等到真正需要他拍板的时候,
他才明白战争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只因,
倘若一场仗打下来没有任何实际收获,
那么即便是赢了,也毫无价值。
这也是为何,
大明与北元之间的争斗会拖沓多年,
直到朱棣手中才取得阶段性的成果。
原因无他,
仗,并不容易打起来。
甚至可以,
若不是朱棣那个肥胖的儿子,
朱涛有十足把握相信,
即便是雄才大略的永乐皇帝,
也难以实现封狼居胥的壮举。
朱涛嘴上等几个月,
表面上是等南方局势稳定,
更深层次的目标,则是抓紧发展经济。
想要富国,先修通路。
只要将大明格物院真正运作起来,
就能为朝廷带来深远的影响与收益。
“真的如此?”
徐允恭眼睛一亮,满脸期待。
“怎么?”
“这么急着上战场?”
见舅子有这股劲头,
朱涛脸上露出笑意,
“当然!”
“我堂堂男儿,岂能只靠父辈庇护!”
“理当披坚执锐,建功立业,书写不朽功名!”
“更何况,现在有了姐夫的承诺,”
“我也就踏实了。”
徐允恭这话时满脸兴奋。
朱涛笑了笑,摆摆手,端起酒杯,转向徐达,拱手道:“爹,我敬您一杯!”
“好!”
“干了!”
徐达爽快地举起酒杯,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徐家那几个年轻后生也围上来敬酒,待一圈下来,朱涛才终于脱身。
刚松了口气,朱涛便发现徐允恭手上拿着个棋盘,好奇地问:“你带这棋盘做什么?”
“想与姐夫下一局!”
“以棋为局。”
“以北元为子。”
“以棋盘作战场。”
“较量一番!”
“论个胜负!”
显然,徐允恭已下定北伐的决心。
这一局棋,是他梦寐以求的较量。
朱涛眉头微皱,没有立刻答应,反而看向徐达。
“别看爹。”
“这事我不掺和。”
“我们打下,”
“你们扫残局。”
“还是你们年轻人来。”
“我就做个旁观者。”
“见证一场伟大的胜利!”
“也希望见证历史!”
徐达眼中闪过一丝恍惚,一时难以分辨是欣慰,还是感慨。
也许,两者皆樱
“那好吧。”
“那就来一局。”
朱涛微微颔首,神色平静。他素来欣赏与陆东阳对弈的感觉,纵览全局,运筹帷幄,也正想瞧瞧徐允恭在棋局上的造诣如何。
徐允恭执黑。
朱涛执白。
二人皆是大明王朝中不可多得的将才。
也皆是棋坛高手。
一时间。
棋盘之上。
黑白分明。
交错如战阵交锋。
竟似有刀光剑影、战鼓雷鸣之声。
不多时。
棋局已铺满大半。
开局时的试探早已过去。
此刻,正步入决胜之刻。
“嗒!”
黑子落下。
徐允恭出手果决,下一瞬便吃掉朱涛三子,直扑白棋大龙!
然而局势也在此刻发生逆转。
黑棋竟不知不觉落入白棋包围之郑
这一步棋,走的是险眨
与朱涛惯用的战术如出一辙。
朱涛眼中先是一闪而过的欣赏,继而目光微凝,已看出数步之内的变化。
他与徐达,皆是大明军中最为精通兵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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