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陆家嘴风水局
工作室里，空气仿佛还残留着“鸿文创”分时图上那道断崖式下跌带来的硝烟味。
潘子像只打了兴奋剂的猴子，在屏幕前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崩了！崩了！哈哈！看到没有，哥！论坛里那帮吹鼓手脸都绿了！咱们那个‘高人’马甲，现在快被封神了！”
他指着屏幕上乱成一锅粥的散户论坛。之前高喊“赵神仙赏饭”的帖子下面，此刻全是谩骂和质疑。而那个“股市风水师”的帖子里，无数人顶礼膜拜，将那句“神佛染尘，吉兆成凶”奉为圭臬。
信仰的建立需要数年，而崩塌，只需要一根刺眼的绿色K线。
严景行没有回头，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暴雨已经停歇，但空依旧阴沉，乌云压着城市，像是要把所有光线都吞噬掉。
“他们打碎了一只茶杯，接下来，就会急着向所有人证明，他们的堡垒固若金汤。”
潘子愣了一下，没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市场的反应，很快就为他做出了注解。
下午一开盘，关于“鸿文创”的恐慌情绪还在蔓延，但另一股声音，却以一种更专业、更权威的姿态，迅速占领了各大财经媒体的版面和社交平台。
数个知名的财经大V，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布了深度分析文章。内容出奇地一致，都淡化了“鸿文创”的股价波动，将其归结为“正常的技术性调整”，随即话锋一转，开始大书特书赵氏集团坚不可摧的根基。
而所有文章的落脚点，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赵氏集团位于陆家嘴的总部大厦，“金鼎中心”。
“潘子，把这些文章的核心观点提炼出来。”严景行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潘子手忙脚乱地操作起来，很快，一张信息图谱在主屏幕上生成。
“哥，出来了。这些文章都在吹捧‘金鼎中心’的风水格局。”潘子指着屏幕，语气里充满了荒诞感，“你看这个，‘金鼎中心’的造型是‘聚宝盆’，正对黄浦江龙脉的转弯处，是‘龙顾回头’的宝地，能吸纳八方财气。”
“还有这个，大厦顶部的环形设计是‘乾坤圈’，能镇住煞气，保佑集团基业长青。甚至连门口那对石狮子的朝向和尺寸，都分析得头头是道，是什么‘双狮护主’的格局。”
潘子越念越觉得离谱：“这帮人是疯了吗？股价跌了，不分析财报，不分析行业，跑去分析大楼风水？这跟跳大神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严景行终于转过身，他走到巨大的环形操作台前，看着屏幕上那栋在夜色中灯火辉煌的“金鼎中心”照片，“跳大神是主动的、一次性的表演。而这个，是被动的、持续性的心理暗示。”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调出了陆家嘴的卫星地图，以及周边几栋着名建筑的资料。
“赵世忠的佛珠，影响的是那些关注他的、主动寻求信号的‘信徒’。而‘金鼎中心’的风水神话，影响的是所有在陆家嘴工作、生活、甚至只是路过的每一个人。它就像一个24时不间断的潜意识广播，一遍遍地告诉你：赵家，是选之子，他们的成功，是命数，不可撼动。”
严景行指向“金鼎中心”旁边的一栋建筑，那栋楼因为其独特的三角形外观，被戏称为“斩角刀”。
“你看，他们不仅神化自己，还要妖魔化对手。关于‘斩角刀’大厦建成后，其所属公司就官司缠身、业绩下滑的传闻，在金融圈里流传了多少年？久而久之，人们甚至不会去分析那家公司的真实经营状况，只会下意识地觉得，‘哦，那地方风水不好’。”
潘子听得脊背发凉。他这才意识到，这盘棋远比他想象的要大。赵家不仅仅是在金融市场上攻城略地，更是在人心和认知的战场上，构筑了一道看不见的护城河。
“哥，那我们……这怎么破？总不能找个爆破队把它给……”
“我要去一趟陆家嘴。”严景行打断了他。
“啊？现在去？”潘子满脸不解，“去干嘛？实地考察风水吗？哥，咱们的优势是数据和模型，是坐在电脑后面运筹帷幄，跑去现场能看出什么来？”
“战场，不总是在屏幕上。”
严景行完，便拿起一件外套，径直走了出去。
半时后，严景行站在了陆家嘴的桥上。
夜晚的陆家嘴，是一个由光影和钢铁构成的森林，冰冷、璀璨，充满了金钱的味道。他没有急着去看那栋“金鼎中心”，而是像一个普通的游客，静静地观察着四周。
他的眼睛，就是最高精度的扫描仪。他的大脑，就是运算速度最快的服务器。
行饶脚步节奏、车流的疏密变化、广告牌上光影的切换频率、不同写字楼里加班的亮灯率……无数看似毫不相干的碎片化信息，被他尽数捕捉，汇入脑中的“记忆宫殿”，迅速建模、分析。
他看到的，不是风水，而是人心。
他能“看到”，从地铁站涌出的人潮，在经过“金鼎中心”时，会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带着一丝敬畏。他能“看到”，在对面咖啡馆里交谈的白领，在谈及某个项目时，会不自觉地望向那栋大厦，仿佛在寻求某种确认。
这种根植于环境的心理暗示，比任何刻意的宣传都更加可怕。
终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栋如同聚宝盆般的“金鼎中心”上。它确实气势恢宏，在周围的建筑群中，透着一股“唯我独尊”的霸气。
严景行静静地看了很久，嘴角却慢慢勾起了一丝冷笑。
他转过身，目光越过“金鼎中心”，投向了它侧后方的一片巨大的建筑工地。
那里，一栋新的摩大楼正在拔地而起，其主体结构已经成型，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直指苍穹。即便是在建状态，其高度和体量，也已经隐隐有了超越“金鼎中心”的趋势。
潘子之前整理的资料里，有这栋楼的信息。它由赵家的死对头——另一家财阀投资兴建，预计明年竣工，将被命名为“擎之缺。
一个巧合的名字。
严景行的“超算大脑”瞬间被激活，他从刀疤脸团队给的资料库深处，调取出了“擎之缺的完整设计图纸和结构数据。
在普通人眼里，那只是一堆复杂的线条和参数。
但在严景行的脑海中，这栋建筑被迅速地三维立体化，每一个角度、每一条棱线、每一面玻璃幕墙的反射弧度，都清晰无比。
他将“金鼎中心”和“擎之缺的模型放在一起，以陆家嘴为沙盘，开始进行光照、风速、甚至是人流视觉焦点的模拟推演。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聚宝盆？”严景行轻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如果有一柄外飞来的利刃，正好悬在聚宝盆的正上方，你……盆里的宝物，还会安稳吗？”
他找到了。
找到了比戳破谎言更有效的方法。
那就是，用一个更大、更凶、更令人信服的“玄学”，去覆盖它。
ps：当“擎之缺对上“金鼎中心”，严景行将如何导演这场陆家嘴的“风水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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